興慶元年的金陵,在一片潤物無聲中拉開了改革的帷幕。
先是武學和講武堂合二為一的軍事改革,使得整個金陵城都是軍人的身影,讓金陵城成了一座軍城。再就是反貪司的成立,不但是官,是吏,更有地方上的豪強,轟轟烈烈,人人自危。
重要的是,朝廷在江南東路推行的經界法改革,規模之大,速度之快,手段之堅決,大宋前所未有,但表面上大河奔流,內部則是暗流湧動。
清丈田畝,以鄉為單位,計算畝步大小,辨別土色高低,均定苗稅。
造魚鱗圖,保各有圖,大則山川道路,小則人戶田宅,頃畝闊狹,皆一一描畫,使之東西相連,南北相照,
各得其實﹔然後合十保為一都之圖,合諸都為一縣之圖。
置砧基簿﹕每戶置簿,逐一標明田產的田形地段,畝步四至,以及得產緣由,赴縣印押,永充憑證。
看起來利國利民,卻不知動了多少人的乳酪。
貧無立錐之地,還得繳納田賦,自然沒有或拖欠。富者田連阡陌,卻隱瞞納稅田畝,只交不到一半田地的賦稅。何其不公,何其貪婪,何其怪誕,何其膽大包天!
怪不得真德秀不願意蹚這渾水。原來這其中阻力之大,難以想象。
不過,此刻剛從臨安城歸來的趙竑,卻不得不處理李思雨和田義幾人的事情。
“李員外,李思雨如今是金陵講武堂的學員,已經是國家的軍人。你是不能把她帶走的。”
趙竑坐在椅子上,對著眼前的李父說道。
從金陵講武堂搶人,置講武堂於何地?置天子的威嚴於何處?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他這個皇帝,也太不值錢了吧!
李思雨,李思雨的父兄,還有當事人張正思,幾人站在桌前,都是恭恭敬敬。
“陛下,婚約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等小女明年春完成學業,再完婚可好?”
李父點頭哈腰,滿臉賠著笑容。
看他衣衫華貴,氣定神閒,不卑不亢,顯然是見過世面的富貴人家。
“李員外,你好像還沒有聽懂陛下的意思。李思雨是國家的軍人,沒有人能強迫她。她要是不願意,你這個父母之命,沒有什麼用。你敢來金陵講武堂搶人,要不是看在你是李思雨的父親,你們父子兩個,已經被下大獄了!”
董宋臣在一旁給趙竑的話做了很好的註釋。
他心知肚明,趙竑特立獨行,顯然是要幫李思雨掙破牢籠,恢復自由。
“敢到金陵講武堂搶人,你把這裡當什麼地方,你家的後花園嗎?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入大獄,李思雨解除婚約。另一個就是李思雨解除婚約,你心甘情願不要阻撓。你自己選一個。”
田義在一旁,硬邦邦說了出來。
強迫女兒嫁人,竟然採用綁架的方式,也虧這老頭能做得出來。
李父李兄驚愕地抬起頭來,看著田義和董宋臣在,目光移向趙竑。
不用問,這是皇帝的意思了。
“李思雨,你是要解除婚約,還是保留。你說心裡話,朕給你做主。”
趙竑和風細雨,給自己的學員打氣。
雖然不能實現婚姻普遍自由,但讓一個人能選擇自己的婚姻,也許會起到潛移默化的作用。
“校長,那個人遊手好閒,沾花惹草的,我不喜歡。”
李思雨的聲音雖低,眾人都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趙竑輕輕點了點頭。根據傳來的訊息,李思雨的未婚夫是金陵城的高官之子,不過這位未婚夫德行有虧,臭名昭著。李思雨看不上他,情有可原。
但其實讓他更為氣憤的是,這個李思雨竟然是為了逃婚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