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州,潼川府路治所,西南要會。
由於地勢險要,為成都東南門戶,南宋乾道六年,宋廷把原來的梓州路改名為潼川路府,治所瀘州,瀘州也開始繁華起來。
地處沱江和長江交匯處,蜀中地產由長江源源不斷輸送往東南。米糧、糖、鹽,茶葉、蜀錦、桐油,甚至是茶馬交易所得的戰馬,都由瀘州中轉,運往長江中下游。
位於瀘州城中的南定樓,與黃鶴樓、岳陽樓、大觀樓齊名,因其高達百尺,裝飾華麗,背山帶水、秀色嫵媚,可以眺望大江,為瀘州一風景絕佳的燕飲之處。樓上來往的都是富商巨賈、士子名流,一邊是他們對失去中原大好河山的無奈。一邊是酒色迷人,人卻已自醉。
“李相公,聽說皇帝要在四川練兵,整飭武備,也不知是真是假?”
瘦弱的白淨士子一身青衫,臉上掛著諂笑。
“孫主簿,看來你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只知道左擁右抱,朝雲暮雨。報紙上的訊息你沒看嗎?皇帝不是要練兵,而是已經在練了,還任用了一大堆的驕兵悍將。成都府的四川講武堂已經開張,吸引了一大堆的蜀地紈絝子弟,很是熱鬧!”
李相公肥大白淨,胖臉上泛紅,看來喝了不少。
他看著身旁的官妓,表情猥瑣,眼冒綠光。
“皇帝這一番折騰,又是講武堂又是練兵,這是要窮兵黷武。真是讓人心驚啊!”
同桌的高瘦官員臉上顴骨突出,眼神倔強,不是錚臣就是酷吏。
他身旁的官妓看著他,笑顏如花,眼波流轉,弄的他心裡癢癢。
“曹通判,你這位堂堂朝廷大員,潼川府路有名的幹吏,還有你怕的事嗎?”
李相公哈哈一笑,夾起一塊細嫩的魚肉,放入血盆大嘴之中,邊吃邊說。
他身旁的孫主簿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官妓趕緊給李相公添上美酒。
“皇帝何止是窮兵黷武,那是要有大事發生!皇帝成立了四川反貪司,懲治貪腐,那是奔著咱們四川的官員來的。看來,咱們的日子是不好過了!”
李相公悠悠一句,他察言觀色,在座官員幾人臉色蒼白,似乎有些懼怕。
朝廷在江南東路推行新政,動靜太大,殺戮太多,讓四川也是風聲鶴唳。相比從前,這些官員已經收斂了許多,但四川路一直沒有什麼動靜,眾人又習慣性地驕奢淫逸起來。
“皇帝窮兵黷武,沒咱們什麼事,我也不在乎。關鍵是這個反貪司,似乎針對的就是咱們,我怎麼都覺得心裡不踏實!健康府的通判顧松,不就被殺了頭嗎?”
曹通判沉著臉端起酒杯,手微微顫抖。
“顧松被殺了,你這個瀘州府通判也怕了?”
李相公不屑地端起酒杯,冷笑一聲。
“什麼狗屁反貪?他們想治咱們,先去看看上面的相公們答不答應!真要反貪,整個四川恐怕都要亂起來!”
身為潼川府路轉運使安恭行的女婿,他這個遂寧知府,天不怕地不怕。
“就是,看他們怎麼胡整。夔州路的蒲氏,廣安軍的安氏,還有大名鼎鼎的蒲江魏高氏,誰能動得了?這四川,還是咱們四川士大夫的天下!”
曹通判連連點頭,舉起了酒杯。
四川名門望族太多,又和朝中大臣千絲萬縷,朝廷要反貪反腐,難道能把整個四川翻過來?
“李相公所言甚是!來,咱們飲酒!”
眾官員喜笑顏開,官妓們一起,眾人舉杯歡飲,其樂融融。
“各位同僚,元夕佳節,此情此景,我想吟詩一首,歌以詠懷!”
李相公面色通紅,酒意上湧,大聲說了出來。
“好好好!李相公,我等靜候佳作,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