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三年,二月的江南已經是春暖花開,但位於塞外的靈州,依然是春寒料峭,寒氣逼人。
黎明的曙光灑在靈州城上下,城牆煙熏火燎,傷痕累累,但卻依然堅挺,傲然屹立。兩個多月來,蒙軍雖然攻城兇猛,但靈州城守軍在死傷累累的情形下,以驚人的勇氣和堅韌,力保靈州城沒有被蒙軍攻陷。
靈州兩萬守軍加一萬民壯,宋軍八千將士,都是折損近半,傷兵滿營。這些日子細雨接連下了幾次,蒙古大軍沒有攻城,城中趁機焚燒屍體,大街小巷紙錢飛舞,整日裡哭聲震天,披麻戴孝者絡繹不絕,整座靈州城瀰漫在濃濃的悲傷之中。
教場大營,場中火焰沖天,夏軍宋軍陣亡將士都在這裡焚燒,宋軍將士則是需要收集骨灰,暫時貯存起來,將來運回大宋。
2000多具宋軍將士的屍體,不可能存放半年之久,只能如此處理。有些將士的屍體作戰時掉到城牆外面,撿不回來,只能收集衣物,也許將來建衣冠冢有用。
“朱明承夜兮,時不可以淹。
皋蘭被徑兮,斯路漸。
湛湛江水兮,上有楓。
目極千里兮,傷春心。
魂兮歸來,哀江南!”
教場上,圍著火堆悼念的宋軍將士人人哀傷,一些將士跪地,痛哭流涕,教場上哀聲瀰漫。一些夏軍將士也是過來,默哀悼念。
“兄弟們,一路走好!”
曹友萬大聲吶喊,熱淚盈眶,跟著灑酒於地,以慰陣亡的宋軍將士英靈。
“大宋的將士們,我靈州城的百姓,不會忘記你們!”
李德任跟著灑酒,神情肅穆,慷慨悲壯。
不管宋人有沒有私心,這一刻,他們是為了靈州城的二十多萬百姓而陣亡,值得他們祭祀緬懷。
回到教場大營,一眾宋軍將領圍桌而坐,人人黯然神傷,統領楊大全感慨一句。
“這一場場惡戰下來,兄弟們傷亡慘重,傷亡了近四千人。再打下去,最後不知會剩下多少?”
救援靈州城的守兵,基本上都是蜀中子弟,其中有不少是他的同鄉。死傷這麼多人,也不知道回去怎麼向他們的父母親人交代。
“要是為了大宋百姓,我黃喜無話可說,但是為了這些夏人,總覺得不值得。”
另一個將領黃喜,幽幽一聲低嘆。
他的兩位同鄉都在守城戰中戰死,其中一位還是至親,他是有感而發。
“好在韃靼大軍這些天沒有攻城,要不然,兄弟們還不知道要死傷多少?”
又一個宋將搖頭,感慨一句。
“怎麼,你們要臨陣脫逃嗎?”
曹友萬眼睛一瞪,“啪”地一拍桌子,看向了營中抱怨的幾個將領。
奉軍令來救援西夏,難道中途要變卦?
“你們都記好了,你我都是大宋的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陛下讓堅守到六月底,這是聖旨,是軍令,任何人不得違抗。聽明白了嗎?”
麾下將士死傷慘重,他也是心情壓抑。這個時候,要是餘玠在就好了。那傢伙巧舌如簧,很能鼓舞士氣。也不知道,餘玠在中興府怎麼樣?
不過,中興府沒有派兵增援靈州,想來餘玠花了不少功夫。
“將軍息怒。末將只是傷心弟兄們的傷亡,並沒有其它意思。末將以將軍馬首是瞻,一定會等陛下援軍到來。將軍恕罪!”
楊大全趕緊抱拳行禮,向曹友萬請罪。
自己也是沒事找事,發什麼狗屁感慨?刀槍無眼,戰爭能不是死人嗎?
曹友萬看了一眼營中眾將,冷哼一聲,難得地沒有暴起。
麾下死傷眾多,士氣低迷,他不想嚴懲眾將,以免大軍離心離德,分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