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興慶三年,五月下旬,西夏境內,黃河九曲。
日頭高照,夏日炎炎,驛道上鮮有人跡。驛道旁,稀稀拉拉、無一倖存的斷壁殘垣,起伏的山丘上,到處散落的人骨,讓原野更見荒涼。
驛道旁一處廢墟之中,兩個年輕漢子伏在瓦礫之間,一人手裡拿著千里鏡,正在小心翼翼驛道西邊的一處樹林張望。
樹林位於山下驛道旁,山體高聳,形成一個橢圓谷底,樹木繁蔭,正適合夏日納涼。
而在樹林旁百餘步的的驛道上,堆滿了數百輛糧車,密密麻麻,堵塞了驛道。
不過,大熱天的,又是荒郊野外,行人罕跡,又是戰時,既不擔心影響交通,也不怕盜匪來搶。
況且,蒙古大軍攻城略地,西夏軍民死傷無幾,哪裡來的盜匪?早死絕了吧!
“王英,看來這是韃靼的糧車,應該是從河西運去應裡城的。”
說話的斥候放下了千里鏡,看他臉型消瘦,年齡不過二十出頭,一身土布衣裳和周圍的土地融為一體,顴骨微微突出,西北漢子的倔強和英氣盡顯。
應裡是黃河九曲重鎮,連線河西和興靈之地的交通樞紐,難怪有蒙古大軍駐紮。
“李統領,天太熱,韃靼一時半會不會離開,咱們得回去向曹將軍稟報。”
黝黑健壯的王英眼睛盯著樹林,紋絲不動。
這裡距離應裡城不遠,周圍又沒有其它大城。蒙軍攻入西夏一年有餘,應裡糧草應該用盡,需要從河西運轉。
“人數、車輛、戰馬樹林,都記牢了嗎?”
李壽還不放心,繼續問道。
“韃靼人數五百,戰馬一千多騎,糧車兩百六十輛,民夫八九百人。蒙軍人手兩三張弓,羽箭百支,另有繩索、刀、鐵棒、鐵骨朵等物。”
王英說著,李壽也記的清楚。
“走,回去覆命!”
李壽小心翼翼爬了起來。
二人的打扮一樣,頭上都帶著柳枝編成的帽子,土布衣裳,都是作為掩飾之用。
藉助於千里鏡,二人在三四里之外,便能看清遠處的情形,而不需要靠的太近暴露行蹤。
“王英,以後不要叫我統領。我現在只是軍中的一個普通斥候而已。”
李壽說道,神色黯然了下來。
“李統領,階州的事情,韃靼大軍是偷襲。你不要傷心。咱們要好好幹,為王宇、方大,還有階州所有的兄弟和百姓報仇!”
王英勸慰著李壽,心裡也是難受。
蒙古大軍偷襲階州城,就逃出了他們寥寥幾人。因為階州百姓被屠殺,李壽被從階州副統領一擼到底,王英也一樣被貶斥,二人成了呂文德大軍中的普通斥候。
“統領,要不你帶人在這盯著,我帶人回去就是。”
王英主動請纓。李壽最近心情不好,他也想讓李壽少操心。
“也好,你帶人回去稟報,我帶人在這盯著。”
李壽點了點頭。要不是出來的斥候人太少,只有十幾個,他就帶人單幹了。
從階州城破,他就一直想著立功贖罪,活的揚眉吐氣。
王英帶人躡手躡腳出了斷壁殘垣,向南奔出四五里,七拐八拐,進入了惟精山中野草叢生的深谷。
“五百蒙軍,兩百六十輛糧車……”
聽到王英的稟報,副統領官曹二雄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帶前軍兩千人從蘭州出發,渡過黃河,過了柔狼山,目的就是攻佔黃河九曲的應裡,控制黃河河面。一路上風平浪靜,正準備帶軍前行,伺機攻佔應裡,卻打聽到了這一訊息。
這萬一要是被蒙軍給碰上了,驚擾了應裡的蒙軍,四面八方圍攻而來,他豈不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