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金陵講武堂後苑,拙政園。
儘管名義上臨安才是大宋的“國都”,但自從興慶元年春起,朝廷在江南東路推行新政以來,金陵便是大宋天子趙竑外出駐蹕之所,而且時日日增。
而金陵講武堂後苑的拙政園,也就成了皇帝處理朝政的日常所在,以至於朝廷的執政和大臣們不得不經常北上金陵城,稟奏議事。
元夕節剛過,春寒料峭,苑中寂靜,反貪司屬員徐壽春在御書房外來回踱步,從他緊皺的眉頭可以看出,他的焦躁和不安。
而他脖頸處的繃帶殷紅,似乎是傷口滲出所致。
“爹,不要著急,讓陛下看見了不妥。”
徐良看了看回廊和院中的衛士,在一旁輕聲勸道。
國舅周平致力於情報司的事宜,徐良掌管反貪司大小事宜,成了反貪司事實上的主官。
“我這是有負皇恩,心裡面實在不安啊!”
徐壽春看了看兒子,心裡很是無奈。
受皇帝的欽點,周平的推薦,他去福建泉州調查“走私”和官商勾結的貪腐之事,誰知道出師不利,中間卻出了岔子。
在福建及泉州明察暗訪,調查大有進展,期間被數百不明歹徒襲擊,隨行衛士死傷大半,反貪司屬員死了好幾個,連他也中箭受傷,幸好沒有傷到要害。
若不是衛士們拼死抵抗,再加上他早有準備,恐怕他也回不來了。
欺上瞞下,走私大量海外物品;官商勾結,吞噬朝廷賦稅;敲詐勒索,致使外船不復再來……
一經事情敗露,便要殺人滅口,企圖掩蓋作奸犯科的事實,可謂喪心病狂,讓人憤怒心驚。
“爹,事在人為。你已經盡了力,還受了重傷。放心吧,陛下不會怪罪你的。”
徐良安慰著父親,這確實也不是父親的責任。
“陛下對你我父子有知遇之恩,雖萬死難報其一。差事沒有辦好,還死傷了這麼多人。辜負皇恩啊!”
徐良一時無言。父親剛直耿介,想要做出一番事業,誰知這些人窮兇極惡,個個都是亡命之徒。
他目光掃向書房,似乎有聲音傳來,也不知道是趙竑和誰在房中交談。
大宋王師南征北討,國內百業興旺,國力蒸蒸日上,皇帝的辛勞可想而知。
“徐副主事,陛下請你二人進去!”
董宋臣過來,向著徐壽春父子二人輕聲說道。
“董公公,陛下沒有什麼事吧?”
徐良拉住了董宋臣,輕聲問道。
“徐副主事,執政們這些天說的都是西北的事情,陛下興致不錯。”
董宋臣的話,讓徐良暗暗鬆了口氣。父子二人對望一眼,跟在董宋臣身後,進了書房。
“陛下,光是四川一路,推行義務教育,所需要的錢糧就是 600萬貫,幾乎佔了四川賦稅總額的一成。江南兩路、兩浙路如果都加起來,共有 2000萬貫。實在是太多了!”
進了屋,正好白髮蒼蒼的宰相薛極皺著眉頭苦著臉,正在向趙竑絮絮叨叨進言。
趙竑不置可否,向徐良父子微微點頭示意。徐良心知肚明,和忐忑不安的父親,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陛下,截止月底,僅四川路就有 180萬適齡兒童,學堂 2000所左右,教師 8000餘人。加上兩浙路和江南兩路,學生已達 300多萬人。各路光教育支出上,耗支賦稅就達2000多萬貫。”
執政真德秀上前奏道,看不出是喜是憂。
“那就是說,義務教育,已經推行下去了。300萬學生,想起來就讓人興奮。”
趙竑哈哈一笑,隨即說道:
“薛卿,諸位,不要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