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州西路,沔州以南,西漢水河畔,忠烈祠中。
天氣晴朗,天空一片湛藍,幾多白雲緩緩飄移,高樹亂蟬嘶鳴。
碧綠的草坪上,綠樹成蔭,一排排白色墓碑被青磚小徑所隔開,分佈於寬闊筆直的水泥大道兩側。墓碑排列整齊,周圍短松環繞,猶如戰士護衛自己的家國,蔚為壯觀,讓人肅然起敬。
增援西夏的兩千多宋軍陣亡將士,以及利州西路戰死的五千多捐軀者,整整八千人安葬於此。活著時,他們是生死與共的戰友,為國捐軀後,他們依然親密無間,伴隨彼此左右。
中國自古以來就有為忠臣烈士設祠奉祀的習慣,如各種忠烈祠、昭忠祠、忠烈廟、褒忠祠等等,以來祭祀英靈,褒揚忠義精神,弘揚正氣凜然。
英靈有了魂歸之處,國家為忠臣烈士設祠奉祀,忠烈祠之名,再也恰當不過、合適不過。
一處墓碑前,一家人披麻戴孝,有老有小,正在祭祀墓碑的主人,紙灰嫋嫋飛舞,低聲的哭泣不斷傳來。
而在另外一塊墓碑前,一個年輕的女子正在將一杯濁酒灑於墓碑之前的草地上,掩面而泣。也不知道墓碑的主人是她的丈夫,還是她的心上人。
身處墓碑從林中一處,默默注視著遠處祭祀的家屬們,趙竑眉頭緊鎖,心頭沉重。
天空沒有陰霾,依然有鴿子在自由飛翔,有親朋好友愛人的祭祀,來證明那些墓碑裡年輕戰士們的愛情和生命。
但那些鮮活的生命,就這樣一去不復返了。
“一個沒有英雄的民族是不幸的,一個有英雄卻不知敬重愛惜的民族是不可救藥的,有了英雄,而不知愛戴和崇仰的國家,是沒有希望的……”
趙竑嘴裡喃喃自語,不知不覺冒出幾句話來。
每一個為國捐軀的軍人,都值得有一塊墓碑。
這是政府的職責,也是這些英靈應得的榮譽。
自趙竑登基伊始,這五年來報紙上大力搖旗吶喊,以至於大宋計程車民明確感覺得出軍人地位的大幅提升,以及民間尚武之風的日益濃烈。
軍人地位的大幅提升,不僅在於其餉銀高,更在於其本身受到的尊重,社會地位的提高。
別的不說,光是“士兵神聖、不可侵犯”八個字,已經說明了一切。
軍人家屬撫卹,烈士遺屬撫卹,退伍軍人生活補貼:撫卹、優待、補助,更不用說,衣食住行各方面的優先對待了。
潛移默化下,軍人地位提高,軍人有了榮譽感和使命感,表現在戰場上便是訓練有素、捨生忘死。軍人的天職是服從,軍人的職責是保家衛國。軍人們則是用自己年輕的生命,淋漓盡致詮釋了什麼是軍人的使命,什麼是軍人的榮譽。
不知不覺,軍人,已經成為大宋朝廷治下一種褒義詞的象徵。
而這,也是趙竑一直想要的。
“陛下,那些為救夏人為國捐軀的將士,值得臣等一禮。”
李睍,曾經的西夏皇帝,如今的大宋臣子、夏王,和夏國公李德任一起,向墓碑群鄭重拱手行禮。
他之所以不擔任西夏路安撫使,坐鎮中興府,也是為了讓大宋君臣安心。與其讓宋人猜忌,不如去臨安城享受榮華富貴來的逍遙快活。
“夏王,夏國公,你們是朕的姻親,也是大宋的臣子,子孫後代,比如李惟忠,照樣可以為國建功立業。你們不必小心翼翼,朕還有這點自信。”
趙竑微微一笑,王八之氣側漏。
史嵩之代替李睍擔任西夏路安撫使,靈州知州則是調利州西路西和州通判賈子坤擔任。賈子坤官聲不錯,精明強幹,出任靈州知州,倒是個合適的人選。
“陛下,我想去金陵講武堂,可以嗎?”
十歲的李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