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午後,金風細細,興元府衙後園,一處綠樹掩映的臨岸樓閣之中,趙竑正在對著一湖綠水出神。
岸邊楊柳依依,高枝上鳥兒嘰嘰喳喳,一陣微風吹來,湖面波光粼粼,泛起微波,樓臺和樹木倒影隨之晃動,風光旖旎。
只是,此刻閣中沒有人注意這些,人人都是看著趙竑的背影,小心翼翼,心思各異。
終於,趙竑轉過頭來,坐在了閣中的椅子上,面色平靜,似乎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一樣。
只有他微微顫抖的手,顯露出了他內心的憤怒。
勵精圖治之下,反貪衙門跟進,仍然是貪腐不斷,這一次還普及到了軍中。
洮州統制楊大淵,剋扣部下蕃族將士餉糧,私下裁兵卒吃空餉,共達五萬多貫;侵佔地方百姓良田,達兩百多頃。
楊大淵的兄長楊大全,還在河西路擔任張掖郡統制。而且,楊氏兄弟二人身份特殊,不僅是天水軍的地方豪族,還是西夏路都統制曹友聞、利州東路都統制曹友萬兄弟二人的好友,曹友聞一路提拔,視為心腹。
徐子輝,大理寺卿徐暄的孫子,利州東路興元府正將、金州糧草官,金陵學堂第一期的畢業生。短短上任兩年,各種作奸犯科竟達上萬貫。
利州東路統領王夔,鎮守洋州,同樣是任意剋扣將士軍餉,盜賣軍械鎧甲給金國,竟達十餘萬貫。
徐子輝還好說,王夔和楊大淵都是邊將,手下都是將士數千。此時正是要和蒙古大軍交戰前夕,發生這樣的事情,讓人的確是頭疼。
以前是文官貪墨,現在竟然蔓延到了軍中。
而且,都是直接接觸餉銀的將領。
“呂文德、曹友聞兄弟、還有餘玠、王堅這些邊軍主帥,有沒有觸犯律法的行為?”
想起歷史上呂文德因貪墨和任人唯親名留青史,趙竑下意識問了起來。
要是這些邊將也出了事,那這未來的大戰,可就……
趙竑的臉色,不自覺地沉了下來。
人都有慾望,貪腐之事也不可能杜絕。但讓他震驚的是,如今還處在戰爭時代,軍中就已經開始腐化了。
他們難道就不怕律法森嚴,軍法無情,掉了項上人頭嗎?
“陛下賞賜多,又多叮囑,餘玠和曹友聞無事,還常賙濟麾下將士和百姓,在軍中威望甚高。”
看到趙竑的目光看過來,寒氣逼人,周平趕緊繼續說了下去。
“呂文德只是收點小東西,如酒肉、茶葉之類,只不過幾百貫,想來是抹不開面子。曹友萬私下提拔軍中將領,雖然沒有收受賄賂,但任人唯親,危害極大。那個洋州統領王夔,前面因為貪汙軍餉已經被撤職,過了兩年,又被曹友萬提了起來,鑄下大錯。至於王堅,多娶了兩房妾室,尚未查出有事。”
周平的話,讓趙竑眉頭微微舒展開來。
一直以來,他都用高秩厚賜,以獎賞官員將領們的功勞,防止他們貪腐。現在看來,還是起了作用。
至於有官員將領貪腐,人無完人,況且各不一般。他不能要求所有將領都像範鍾、餘玠一樣,心懷天下,情繫民生。但不能觸犯律法,這是底線。
“那個王夔,是怎麼發現的?”
趙竑好奇地問道。
說起來,情報司的具體人員、怎樣做事,他很少過問,也沒有時間過問。對於周平,他是放心的。
他的長子趙銓、周平的親外甥,如今已經整整七歲,在資善堂學習,或許將來會去金陵講武堂就讀。如果不出什麼意外,會被提為太子,將來接他的班。
而周氏一門,也必會富貴榮華,權勢滔天。
“陛下,我四萬大軍要在洋州佈防,鎧甲兵器火器糧草等,都要盤查。王夔平日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