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後,街上的樹葉被曬得打起了卷,有馬匹經過,塵土飛揚。狗吐著舌頭,拼命喘氣,街上行人寥寥,整個燕京城被一片熱浪籠罩。
天氣潮溼悶熱,一整天都是汗流浹背,渾身黏糊糊,讓人無奈之餘,生出生無可戀之感。
當然,生無可戀只是對普通百姓,對於那些權貴上位者來說,外有冰飲之物,內有冰涼之室,四季如春。
燕京城,舊日的金中都皇宮,如今的大蒙中原官署衙門,清涼甚至有些冷氣森森的衙門大堂,中原主官耶律楚材手裡拿著一份《中華日報》,正在仔細觀看。
“自古帝王臨御天下,皆中國居內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國,未聞以夷狄居中國而制天下也……立綱陳紀,救濟斯民。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方欲遣兵北逐胡虜,拯生民於塗炭,復漢官之威儀……號令嚴肅,無秋毫之犯,歸我者永安於中華,揹我者自竄於塞外……”
歸我者永安於中華,揹我者自竄於塞外!
耶律楚材看著報紙,目光迷離。
明明是一份討伐金人和蒙古國的檄文,他卻恨不起來。他供職於蒙古國治下,遊離於中原文化之外,但他骨子裡,還屬於這一份文明。
兩年前,蒙古大軍借道宋境,卻在宋境漢中遭遇重擊,數萬大軍灰飛煙滅,蒙軍主帥託雷戰死,還被宋軍奪了整個陝西。
宋軍勢大,如日中天,蒙古大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宋軍,終於招致來了宋軍兇殘的反擊和報復。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宋人口中所謂的“不作不死”。
又或者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北逐胡虜,拯生民於塗炭,復漢官之威儀……”
大宋朝廷這是要對金國用兵,還是要恢復兩河?
或者說,要同時收復三京和所有的中原失地?
燕京課稅使陳時可匆匆忙忙進來,向耶律楚材行禮。
“下官見過耶律相公。”
窩闊臺即位,同意耶律楚材的建議,在兩河置十路徵收課稅使,陳時可和趙防兩位河北的儒士,就是燕京路的正副課稅使。
“陳相公,你來了。有事嗎?”
耶律楚材示意陳時可坐下,手中的報紙,順手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耶律相公,繼保州漢軍萬戶張柔被刺殺後,太原的輜重庫房又被炸掉,河北的軍政官員不斷被刺殺,以至於如今官員外出,個個都是小心翼翼。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陳時可憂心忡忡,滿臉的愁色。
“陳相公,你說的我都知道,口溫不花將軍也在加緊緝捕悍匪。相信用不了多久,兩河就會太平。”
耶律楚材無奈地一句,安慰自己的搭檔。
報紙上宋軍北伐被傳得沸沸揚揚,蒙古兵又在兩河肆意橫行,兩河的悍匪盜賊紛紛而起,這是不爭的事實。
“耶律相公,這可不是一般的悍匪。保州張弘言部出兵剿滅了幾股太行山匪,查知刺殺張柔的悍匪,乃是宋人的細作,在兩河潛伏了五六年之久。你說,這可怕不可怕?”
張弘言是張柔的兒子,父親被刺殺,兒子當然要為他報仇雪恨了。
陳時可的話,讓耶律楚材頭皮發麻,下意識脫口而出。
“陳相公,還查出了什麼?”
宋人的細作都派到兩河五六年了,也就是說,宋皇至少五六年前就在兩河佈局,細思極恐。
“多的他們也不知道。不過,審問道一件事情,和耶律相公有關,是...是......”
陳時可神色有些尷尬。
“和我有關?要刺殺我嗎?陳相公,你直說就是!”
耶律楚材不由得一愣。
“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