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稽山下,浦陽江水滾滾而去,岸邊楊柳依依,江面上漁舟往來,搖擺顛簸,出沒於浪花之中。
從古到今,浦陽江都不是一條安靜的河流,脾氣暴躁,時有氾濫,決堤是家常便飯。
岸邊的柳蔭下,趙竑坐在椅子上,看著滔滔的江水出神。
風浪越大魚越貴!
強哥的話語,忽然在他心頭泛起。
強哥你是打魚的,你難道不知道,風浪大了,是會死人的。
這似乎符合自己目前苦苦掙扎的處境。
鐵坊那邊鑄炮,原以為只要四五天,最多10天,現在足足待了一個月,火炮也沒有出來。
而他也不得不來回奔波於臨安城和紹興府會稽山之間,樂此不疲。
知易行難。一個炮模就是上千斤,準備好炮模,然後再化鐵澆築,起模齊口,再把火炮內膛鏇光滑,鑽火門等等,一項一項複雜無比,遠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好在他親自在這裡盯著,工部的官員,以及那些不時過來巡查的衣冠禽獸,才沒人敢掣肘。誰都知道,一旦得罪了這位脾氣火爆的皇子,下場肯定會很慘。
江邊淺水處,一些半大孩子在鳧水玩耍,興趣盎然。趙竑忍不住大聲勸道:
“不要遊遠了!要小心!”
“知道了,殿下!”
岸邊河水淺,還算平靜。孩子們也知道危險,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
就是不知道,一旦蒙古鐵騎滾滾而來,他們還能不能像現在一樣愉快地玩耍?
“殿下,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
李唐在一旁,挺著那張永遠不變的黑臉。
“怎麼了?”
“太學生請願,大臣紛紛上書,官家一動不動。看起來,殿下的太子之位,情形不妙啊!”
提到了朝事,許勝滿臉的憂心忡忡。
“皇帝不急太監急,我還以為什麼事。稍安勿躁!”
趙竑反應過來,微微一笑。
“風浪越大,魚越貴!我就不信,史彌遠和楊桂枝能一手遮天!”
他的大舅子周平在臨安城運籌帷幄,興風作浪,他就不信,史彌遠能扛得住民意洶洶。
即便是史彌遠能扛住,楊桂枝呢?在趙擴和輿情的雙重打擊下,她能抗住嗎?
歸根結底,趙擴還是一國之君。他只要提出立趙竑為太子,史彌遠也難以阻擋。
畢竟,這是皇室大事,他要阻擋,師出無名,並且會被朝野非議。
“這個時候,還想著吃魚!你還不是皇帝呢!”
李唐嘴裡嘟囔了一句。
“殿下,火炮出來了!鄭途請你過去!”
趙竑正要說話,胡大頭興沖沖過來,向趙竑稟報。
“走!過去看看!”
趙竑精神一振,下意識站了起來。
千呼萬喚始出來,他朝思暮想的火炮,終於面世了。
一門門火炮擺在木架上,光潔亮幽,一個八字的撐架,猶如一個個大小動物蹲在地上,蓄勢待發。
“殿下,這是小型火炮,重30斤,長兩尺,這是50錢的小彈丸,這是30兩的大鉛彈,和火炮的口徑一樣大小。至於射程和裝多少火藥,就要透過試炮決定。”
鄭途滿面紅光,先介紹起了小炮。
這麼精美的工藝品,應該入得了這位殿下的法眼吧。
“都帶上,現在就去試試!”
趙竑的心裡,也是充滿了期待。
像野獸蹲在地上,這就是後世的所謂虎蹲炮了。
山腳下的一片荒野上,兩門黝黑的小炮並排放在地上,陽光照耀下,炮身寒光幽幽。
“李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