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黎明,秋意漸濃,草木滴寒露,落葉蕭蕭而下。
泗州淮水岸邊,趙竑憑河而望,東方天際紅彤彤一片,天地蒼茫,淮水無語東流。
而他身旁站立的年輕女子風姿綽約,長身玉立,伊然正是顏春。
“顏掌櫃,你怎麼知道有人要對我不利?你究竟是什麼人?”
話憋了一路上,趙竑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了出來。
同時,一雙賊眼在顏春身上打轉。
幾個月不見,他才發現,他是念念不忘,像個剛剛戀愛的毛頭小子一樣,心裡始終裝著對方。
“小心你的狗眼!瞎看什麼?”
顏春瞪了趙竑一眼,目光又轉向河面。
“殿下,太子殿下,祝賀你晉為太子,喜得貴子!”
“顏春,我怎麼聽你這話酸溜溜的!”
趙竑似乎明白了幾分,輕輕搖了搖頭。
“有些事,我也沒有辦法。我並不是故意騙你的。”
也不知道,他的兒子趙銓現在是什麼情形?
有周平和許勝在,應該不會有事吧。
“你的事和我有關係嗎?”
顏春悻悻一句,臉色卻緩和了下來。
這個浪蕩子,終歸心裡還有自己。
“顏春,你還沒有說,你怎麼知道他們要害我?”
趙竑又問了起來,悄悄向顏春靠近了一些。
他們二人說話,所有的侍衛,包括朱端常都遠遠避開,並沒有人打擾。
“你要幹什麼?離遠點!”
顏春警惕地避開兩步。
“我不知道有人要害你,我只是猜的。我能有什麼身份,不過是錢多、朋友多而已。你瞎問什麼,難道我會害你嗎?”
目光轉向奔騰而去的河面,顏春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明白了,我的那些書,就是你帶到金國賣的。一看你就是做賊心虛,要不然解釋那麼多幹嘛?”
趙竑不屈不撓,又靠近了幾步。
“可是我還沒有向大金皇帝辭行。這樣做的話,是不是太過失禮?”
趙竑仍然不相信,會有金國的將領對他不利。
而且,他還想給北地的彭義斌留下口訊,讓其迅速南歸。
如今看來,這一切的打算,都沒辦法實現了。
“做賊心虛?也不看看自己賊眉鼠眼的齷齪樣!”
顏春氣惱地說道,這一次並沒有避開幾步。
大約她也知道,這樣做是徒勞。
“失禮?是面子重要,還是你的小命重要?你難道心裡真沒數嗎?”
“話是這樣說,但我去了金國,沒去祭拜皇陵,回去了可是沒法交代,要被口誅筆伐的。”
趙竑搖搖頭,沮喪地說道。
北宋皇帝的皇陵在鄭州鞏義,雖然說經歷百年,許多陵墓都被盜掘,但凡南宋使者入金境,一般都要去拜祭,以表示自己這些不肖子孫來過。
尤其是趙竑這個大宋朝廷的太子,到了金國卻不去拜祭,實在是不肖子孫。
“拜什麼死人,先顧著你這個活人吧!”
顏春不滿地瞪了一眼趙竑。
“等船到了,趕緊離開。進入宋境,你才算安全。”
“你不跟我一起走?這可不行!萬一出了事,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趙竑詫異地問道,心裡很是著急。
顏春身材修長,明眸皓齒,他心中起了愛意,生怕她回去,發生意外。
“我要回東京城,我還有些事處理。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感覺到趙竑眼神中的愛意,顏春心頭一熱,聲音都溫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