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敏之聽出了自己母親的弦外之音,身子微微一震。
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若是母親發現他和柔兒表妹的事情,不會如此隱晦的跟他提什麼開枝散葉。
她老人家應當只是覺得,他抬了姨娘卻不去,便是做無用功。
賀敏之暗暗鬆口氣,表面上也裝著若無其事的模樣。
要搪塞過去,也不能承認自己昨晚留宿書房沒去小草那兒,是因為跟季敏柔在書房裡荒唐呢?
那就只能將昨日來赴宴的司徒禎抬出來當藉口了。
“母親,您是否知道昨日咱們家的席面上來了貴客?我便是因為那位貴客才多喝了幾盅,最後在書房歇下的。”
“自然是知道的,石頭還說,那位貴客貴不可言,你不讓隨便將其身份往外說。”劉氏不知他為何這麼問,反問道:“那位楚公子,是何許人也?”
賀敏之左右環顧,確定屋裡只有黃媽媽和他帶來的石頭,便上前在劉氏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
“什麼?你說昨日於四公子帶來吃宴席的是……”誠王世子?!
賀敏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母親,不可說。”
劉氏連連點頭,賀敏之這才鬆了手退下。
天老爺啊,那可是誠王世子,陛下的親侄子。
陛下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親侄兒啊!
劉氏雖然是個婦道人家,可架不住誠王世子受寵之事在大盛,人盡皆知。
誰能不知道這位誠王世子在大盛朝的分量?
“大郎啊,這……那位怎麼會突然駕臨?”
“說來也是湊巧,於四公子賞臉前來,卻在路上遇到了那位,那位只聽說是要喝喜酒,便跟來了。”
賀敏之說著,又說了自己的猜想,“那位興許因為武安侯府知道了咱們家,卻不知道咱們家的具體情況,只是認識於四公子,又聽說是咱們賀家才來了。”
“結果到了才知道是那樣的席面,不好走了,才坐下來吃的。”
劉氏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兒啊,那你昨日沒說錯什麼得罪了那位吧?”
“母親何意?”
賀敏之原本只是覺得司徒禎身份貴重,謹慎為之不敢隨便提,但劉氏的態度讓他的心都提起來了。
劉氏緊張道,“於四公子只說是吃喜酒,事先並沒說是納妾的席面,那位來吃便吃了,可若是傳出去,外人不會覺得他紆尊降貴是看得起賀家的。”
賀敏之原本還覺得那位紆尊降貴大駕光臨是喜事,但經由劉氏這麼一說,也暗暗捏了把汗。
“母親的意思是,外人只會覺得賀家是想仗著武安侯府的姻親關係,在那位跟前露了臉,但咱們賀家卻用一頓納妾的席面來折辱他?”
若是那樣,陛下就頭一個不答應了。
第二個不答應的,便是誠王爺。
但無論是哪一位,他都得罪不起,賀家也得罪不起啊。
劉氏緊張的捏住他的手,“兒啊,你確定沒什麼地方開罪了那位吧?”
“沒有,沒有,兒子定是沒有的。”賀敏之三連否認,心裡卻是沒底的。
昨日誠王世子說去解手,之後便離開了,莫不是真哪裡惹了他不快?
還是說,他是發覺席面有問題,才惱怒之下,不告而別的?
劉氏不知他的思慮,只因為他確定的態度而鬆了口氣,然後便倍感惋惜。
誠王世子駕臨是好事,但得分場合,昨日納妾的席面,請親朋好友便罷了,請那位,確實是不夠格的。
真要傳出去,非但不利於賀家,反倒要叫賀家陷入困局。
若是能遲幾天,如意的婚宴上再來,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