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後衙。
梅大人著急忙慌的進了後衙。
便看見一道挺拔的人影站在那兒,身穿一襲墨綠色的袍子,繫著銀色的腰帶,束著銀白的發冠。
此時卻揹著手,仰著頭,似乎是在看後衙的匾額。
梅大人放慢了腳步走過去,拱手作揖,“下官拜見誠王世子。”
聞言。
揹著手的那位徐徐轉來,正是本應該在南方公幹的誠王世子司徒禎。
只是,若是薛沉魚在這兒,便會認出,他比從前要黑了不少。
從前雖然也是經常曬太陽的古銅色,但如今曬的有些黝黑,眼底也有些許的疲倦和血色,滿身風塵僕僕,似是趕了很遠的路。
“梅大人無需多禮,我特意跑這一趟,也不是為了來給你添麻煩的,就是有些小事,希望你能幫個忙。”
“不不不,不敢不敢。……”梅大人的雙手都快搖出殘影了,“世子有什麼吩咐請直說。”
司徒禎打量了梅大人一眼,倒是覺得他不必如此緊張。
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梅大人的肩膀道:“梅大人更輕鬆,本世子要麻煩你的事情很小的,絕不會動搖你的烏紗帽。”
梅大人看著比他還要高半個頭的誠王世子,都要哭了:您這天潢貴胄的,有什麼話就不能直說麼?耍我一個京兆府的小官有什麼意思?
“梅大人,武安侯府薛家的大姑奶奶前來告狀了,是吧?”
梅大人連連點頭。
“我記得咱們大盛以仁孝治天下,有三綱五常,所以有‘三不告’,民不告官,子不告父,妻不告夫。”
“她狀告自己的夫君商借鉅款不還,還狎女支取樂,原則上,哪怕一開始沒有打,便是告成功了,也是少不了這刑罰的,是吧?”
梅大人汗流浹背,忙不迭點頭。
求求了,誠王世子閣下,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不就是想讓我破例,免了這滾釘板的罰麼,只要您開個口,我免了就是了。
大不了回頭陛下問起來,就說是我徇私枉法。
“她身子骨弱,承受不了這酷刑,薛侯乃國之棟樑,肩上有千斤重擔,也受不得這刑罰,所以這滾釘板之刑……”
司徒禎頓了下,鄭重道,“就由我來替她受。”
“世子閣下,您說什麼?”梅大人差點以為自己耳背。
堂堂誠王世子,要替武安侯府的大姑奶奶挨滾釘板的刑罰。
可她,已經嫁做人婦了呀,是賀家的媳婦。
他試探的看著司徒禎。
可當真對上司徒禎的眼神,波瀾不驚,沉靜如淵,哪裡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
梅大人的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去,“世,世子啊,這可萬萬使不得呀!”
“這要是讓誠王殿下還有陛下知道,那下官別說是烏紗帽了,就是這項上人頭……”怕是都要保不住了呀。
“那你是覺得,只有誠王殿下還有陛下能讓你腦袋搬家?”
司徒禎面上的笑容未改,只是那笑未曾到達眼底。
“世子饒命啊!”
梅大人直接跪了,腿不住的打顫,背上早就被汗水打溼了。
他只是稍稍一動,汗水便順著帽簷滴落下來,鹹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了。
“梅大人,前面還等著你這位京兆尹回去繼續開堂呢。”
此時此刻,身為京兆尹的梅大人恨不得地上有個坑能讓自己鑽進去。
蒼天啊,為何要讓他這個小小的京兆尹發現這種不可告人的隱秘啊。
可形勢比人強啊
梅大人訕訕笑了下,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