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可知朕如此深夜找你所為何事?”
將風華完全收斂於長袍內的女帝,半靠在花梨木雕刻的龍椅上,鳳眸微微瞥向徐錦鳳,氣淡如水。
同為花梨木雕刻的御前案几上,擱著著一個精緻的小銅爐,名貴的龍涎香自爐內飄逸出讓人舒心的雅香。
徐錦鳳下意識地嗅了嗅鼻,神臺清明瞭許多,拱手回道:“還請陛下明言。”
伴君如伴虎,哪怕眼前是隻年輕的母老虎。
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徐錦鳳當然也是深諳君臣之道,可不敢隨意揣摩天子的心思。
女帝眸波微綻,一絲訝異於眉間凝起。心想這個敢正面怒斥北涼侯的徐錦鳳何時也學會迂迴之術了?
不是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嗎?
她情願面對一個性子剛烈如火的意氣書生,也不願和一隻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狐狸打交道。
不行!
這個徐錦鳳,可不能好的不學壞的學。必須糾正他誤入歧途的覺悟!
女帝便將眼瞥向孔穎琳。
感受到女帝的眸光,孔穎琳心領神會,便用長輩對自家晚輩的語氣笑罵道:“狀元郎啊,你的殿試策論半遮半掩的也太不像話了!這策論是給陛下看的,你有什麼好怕的,可以暢所欲言嘛!”
“孔師誤會學生了,並非學生不願寫,實乃此事幹系重大,不得過他人之耳目。”
徐錦鳳委屈巴巴道。心中則在大罵這隻老狐狸不厚道。
“此間只有我等君臣三人,法不傳外人耳,言不出御書房,你大可將你心中所想全都道出。”
孔老頭把眼一瞪,沒好氣道。
裝什麼委屈樣兒!
一個帝王,一個太師,大梁最具權勢的兩人,在這深夜陪你暢談,你還委屈了?
這是天大的恩榮,別人想都沒門呢!
徐錦鳳訕訕一笑,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這千年老狐狸看透了。
於是他便搖頭晃腦口若懸河將自己的科舉理念全都說了出來。
確切的說,這已經不單單是理念了。
這是一套完整的方案,朝廷今日拿去,明日就可以直接套用。
孔老頭聽得盡興,還親自為徐錦鳳添了三回參茶。
嘿!
孔師添茶,女帝傾聽,這等待遇也是沒誰了!
“……咳咳,這便是我對科舉制度的一些拙見,還望英明神武的陛下和智多如妖的孔師斧正。”
徐錦鳳拱了拱手,謙虛一笑。
過分了啊!
過分謙虛就是耍流氓!
孔穎琳臉上神情複雜,心中甚是感慨,不愧是貨真價實的狀元郎,肚子裡果然有貨!
若真按此策去實施,半年之內,各府各縣學院文廟將遍地開花。不出十年,天下定能湧出許許多多的寒門學士!
女帝雖年輕,但思維也是更為活躍。
她換了個姿勢,嬌軀微微前傾,意猶未盡地瞥了徐錦鳳一眼:“狀元郎只提到殿試後冊封兩榜進士,那之後又當如何?”
徐錦鳳心中咯噔一下,真沒想到這個女帝竟這般聰慧。
他故意沒將進士之後的東西說出來,正因為這事兒太大了。
大到一旦實施起來,那就是創立了一個新的教派——儒教!
這可不單單是和世家門閥站在了對立面。這更是在和佛門、道教、六道乃至天下各大體系搶生源啊。
可帝已經問起,他不也得不答。
況且,他的一篇《夢遊天姥吟留別》已表明心跡,要做孤臣,也只能仰仗女帝了!
“二甲、三甲進士不做變動,可入各州各府歷練,待京察過後再看具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