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例外,也是差點戳破真相的存在。
……
人間無骨銀紫色漸變的長髮束起成馬尾狀,他身著兼定樣式的內番服,與歸木面對面正坐著。
除了相同血緣的兼定家人,因人間無骨和不動行光歷史上的主人森長可與森蘭丸是奉仕信長的親兄弟,兩者也關係匪淺。
作為森家的大哥哥,即使不動行光持逃避態度,他沉默而內斂的關愛也依然存在。
審神者是他發自內心認可的主人,或者說沒有一把刀發自內心對主人排斥,人間無骨在與其建立契約的那一刻起,便願意與其一同為保護歷史而戰。
他對主人平淡的態度並不在意,甚至在苦惱之餘猜想過那是內斂的表現。
但在不動行光碎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人間無骨醒悟了,不是什麼態度平平……那是厭惡,他的主人厭惡他關心愛護的弟弟,同樣也厭惡他。
為什麼?他不知道。
“主人,在深夜尋此身是作何事?”人間無骨低垂下眼睛,語氣裡沒有什麼波動。
“無骨,來合作吧。”歸木的話很直接。
零幀起手。
人間無骨沉默地動作頓了頓,他緩緩抬起頭注視歸木:“……你是誰?主人可不會跟我說話超過五個字。”
“很敏銳,那為什麼當初——”歸木故意拉長聲音,挑眉挑釁,“你沒有發現不動行光被‘我’偽裝的狀態呢?”
人間無骨握住本體的手一瞬收緊:“粗俗無禮!”
青平最大的本事就是讓瀕臨碎刀的刀看起來像完好的一樣,這也是他在面對時政審查用來隱藏罪行的手段。
也是用來掩蓋一切悲劇的海市蜃樓。
歸木繼續挑釁:“作為哥哥,你也只能在這裡憤怒了,無骨,你的骨頭是從芯子裡就軟了嗎。”
人間無骨定定地看著他,那雙他討厭的充滿厭棄的眼睛此刻露出生機與故意的挑釁,卻意外的……令他心安。
“此身不是蠢貨,故意激怒是無用的,既然你不是他,那請說出目的。”人間無骨按耐下心中被挑起的憤怒。
見此,本就不擅故意做惡人的歸木苦惱:“我好不容易擠出的話……好吧,大體來說我需要你的幫助來蒐集一些證據。”
人間無骨疑惑道:“為什麼要做這些?”
一個莫名其妙出現在審神者身上的意識,他不得不防。
“我是歸木,你可以認為我是……青平的第二人格。總而言之,我十分討厭他,他做的事情可不止不動行光,你以為你知道的是他唯一的罪惡嗎?”
“在你所無法看見的時候,他做的事,一樁樁一件件,都噁心至極。他是人類,我們便用人類的規則來懲罰他。”
歸木笑得溫柔:“你要知道,死不是最痛苦的,生不如死才是。”
人間無骨欲言又止,空氣中開始瀰漫沉默,呼吸聲變得微不可聞,窗外偶爾傳來夜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時間被無限拉長。
歸木不擅長勸說,他甚至說不出太多有道理的話,他能做的僅僅是把自己的想法與立場告訴人間無骨,然後讓對方開始抉擇。
而且,他也在試探,試探自己與共享身體的人分離開的條件是什麼,究竟是死亡還是惡人得到懲罰。
但他願意等待。
許久,歸木再次開口,那一張總是看不起一切的臉此刻慈祥而溫柔:“你不願意,我也不會逼迫你。畢竟合作是雙向的選擇,只有雙方都對合作的事情盡心盡力,最後才能得到成功的結果,否則都是無能為力。”
他也願意退步。
人間無骨身子顫抖著,兄弟在眼前逝去而無能為力的模樣不斷在腦海中重複,擊打著他緊繃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