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好意思的。
緋晚故作遲鈍,只當沒看出她的小尷尬。
順著話頭道:“原來他是這樣的人麼,以詩會友,重在風骨,怎麼變成炫富了?怪道陛下不喜歡他。”
賢妃道:“正是呢!聽說,陛下看了摺子很生氣,已經責令親友牽涉其中的官員閉門反省了,罰他們半月不許上衙上朝,還要他們捐資賑濟江南呢!
陛下說,既然有銀子辦詩會誇富,怎麼沒銀子愛護災民?他們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嗎?
這回可有很多朝臣倒黴呢,誰讓那賽詩會辦得聲勢浩大、文人眾多……”
賢妃說了一溜朝臣的名字。
趙首輔派系幾乎三成的人都在其中,還有禮部侍郎、御史中丞等分量很重的人。
半個月不許上朝上衙,等他們再回來,怕是很多事都已經變了。
跟前無人。
只有賢妃心腹靈瓏伺候在門口。
緋晚輕聲說了一句:“恭喜娘娘。”
賢妃悠然一笑。
眉心一點花鈿奪目耀眼,很像她此時鼎極的風光。
朝臣受罰,恭喜賢妃做什麼?其實大家彼此都明白。
趙首輔一系越不穩當,皇后就越不穩當。
緋晚知道,這老大臣上摺子怒斥一事,必定是鎮國公府的手筆。
也是賢妃推薦浣花公子字帖之後的連招。
先讓皇帝厭惡那群朋黨,再蒐集他們不法的證據,尋機發難。
國公府連環招打得巧妙。
不直接攻擊對手,而是從看似不涉官場的浣花公子入手,卻處處都搔在了皇帝癢處。
國公府自己也不出面,先用緋晚,再用致仕的老臣。
不管皇帝看不看得出來背後是誰運作,都會懲治文臣,讓國公府如意。
這是陽謀。
這是底蘊世家慣用的穩妥作風。
只可惜……
穩妥有時候,等於溫吞。
看看皇后的手段——
雖然虞聽錦和袁氏種種陷害,過於愚蠢,但那是因為緋晚恩寵足夠,有皇帝偏幫撐腰。
換個人,也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
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愚蠢激烈的做法,反而有時能直達要害,立竿見影。
緋晚道:“娘娘,有句話,嬪妾不知當講不當講……”
賢妃長眉一揚:“吞吞吐吐做什麼?儘管講來聽聽。”
緋晚故意看了看門窗外頭,湊近了,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
“昨天晚上,巡夜的宮人,看見付家班住處有兩個人影,飛快翻牆竄進娘娘宮裡,過了沒多久,又翻牆出來了。他們以為是娘娘和付家班相熟,深夜召那邊的人有事吩咐,所以沒敢管。嬪妾偶然得知此事,不知輕重,忍不住多句嘴,告訴娘娘知道。希望不是嬪妾多事……”
賢妃面色一變:“什麼時辰的事?你聽誰說的?”
“是底下宮人悄悄議論,嬪妾無意聽來的。那兩個人影進出長樂宮的時間,好像是……丑時末,快要交寅時那會子……”
緋晚不肯詳細說出訊息來源。
賢妃倒也沒追問,只是叫了靈瓏吩咐:“你仔細查問一番,昨夜到底有什麼異動。悄悄的,別驚動人!”
緋晚提醒:“也許是嬪妾想多了……因為上回有人私藏禁藥在嬪妾住處,所以嬪妾有些杯弓蛇影。娘娘福澤深厚,自然不怕小人作祟。”
靈瓏臉色凝重,連忙去辦事。
賢妃吸口氣。
深深看了眼緋晚,片刻後,言道:“昭貴人,你很好。”
短短几日之內,緋晚已經提醒她兩次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