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間地頭等待的日子裡,皇宮悄然翻了天。
從王忽然得了瘋病,神志不清,與唾手可得的皇位失之交臂。
失蹤的衡王帶著傷病回來,這個克己復禮聰慧仁厚的少年去見了齊皇后,第二天齊皇后寫了一封罪己書,書中認下了對衡王、襄貴妃以及芳菲公主的諸多迫害,而後懸樑自盡於寢宮。
從王的精心佈置登基一干事宜,最後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
衡王登基,稱明宗。
芳菲搬回了那座奢華尊貴的宮殿,以往所有價值連城的珍寶又回到她的口袋。她仍舊是金尊玉貴的公主,宮裡的婢女依舊怕她,戰戰兢兢,如同受驚的鵪鶉。
不同的是,她哥哥是萬眾期待的國君,是禹國的希望,而她是為國君助力的公主。沒有人再暗暗罵她窮奢極侈鋪張浪費,諸侯王公千金貴婦對她恭恭敬敬,不敢怠慢。
到了年底的宮宴,明宗終於改革賦稅,將積壓已久的重擔卸下,心情大好,與眾人開懷暢飲。
下座的少女華服麗冠,舉杯與他遙遙相望,她嘴型微動,說了一句話。明宗聽不見,也看不出她說了什麼,他默默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大殿中央跳舞的美姬身姿輕盈,婀娜妖嬈,腰上的銀鈴隨著鼓樂叮叮噹噹,美目顧盼流連,腳下生風,只恨不得飛到那年輕俊朗的帝王身上。
就差把勾引兩個字寫在臉上。
明宗臉色鐵青,低頭躲閃。
芳菲兩眼看得分明,笑得幸災樂禍,叫旁邊的侍女記下來,打算編一編野史,給她木訥無趣的哥哥增添一些風流韻事,好叫後人敬仰他事業愛情兩手抓。
酒過三巡。
四周交談喧囂,芳菲低頭看著杯中清酒,覺得有些醉了。
若是做神女冬君,她可豪飲一缸,千杯不醉。可芳菲只有一魂一魄,身體嬌弱實在不宜飲酒。
她雙眼有些迷濛,霧氣瀰漫時,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由遠及近,修長白淨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瞧你這蠢樣,逞什麼能?死狐狸讓你喝就喝,他讓你去死你去不去啊?”
那人言語譏諷,低眉冷笑,冰涼的指尖帶著凜凜清風,按在她眉心,酒意瞬間散得一乾二淨。
那些很遙遠很遙遠的記憶席捲而來,當時她抬頭看去,便能看見那人容顏依舊,攜風帶雪的沁人心脾。
“不能喝逞什麼能?”
她被人抱起,一步步離開喧鬧的宴會。
芳菲雖已清醒,卻耍賴的靠在那溫暖的懷抱裡,她嘟囔著發問,“哥哥,你還有什麼遺憾嗎?”
“告訴你的話,你能替我解憂嗎?”
芳菲堅定的點頭,“我的一生,便是為此而來。”
明宗將她放在宮殿的臺階上,坐在她的身邊,清冷的月光灑在他越發深刻的臉龐上,給這位年輕的帝王平添一絲冷酷。
“百代的新任國主野心昭然,數次襲擊我朝邊境,戰火連綿,百姓苦不堪言。我願起兵反擊,可政局未穩,處處需要整頓,短期之內,理應求和……”
“繼續說下去。”芳菲面不改色,垂眸說道。
“聯姻。”明宗簡言意賅。
芳菲點點頭,“好,但你得答應我,等你快死的時候,要把我接回來。”
良久的沉默,明宗不理解的問她,“你怎知我就會死在你前頭。”
“反正你答應就是了,別管我能活到幾時。”
這小子都當上皇帝了,這麼聰明能幹,肯定是大福之人,小小密瑰豈不是手到擒來?
“我答應你。”
就這樣,禹國的求親文書送到了百代國主蕭填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