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東華閣上,沒有任何燈火。
星月的光芒照在他的臉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他的眸中卻是楚江樓燈火通明的北樓。
“有時候朕真的很羨慕楚王兄,甚至懷疑他當初放棄皇位有什麼陰謀。”
這話說出來,比寒夜的刀鋒還要冰冷。
身後的都水監監正默不作聲,大太監元祥眉頭緊鎖。
“你們說楚王兄坐在這個位置,看著自己的兒子做這種事情,會是什麼心情?”
皇帝的問題註定沒有人給他答案。
因為別人不是皇帝,終究沒坐在這個位置上。
“顧道在這件事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皇帝突然問道。
都水監監正上前一步。
“臣判斷只有兩個目的,第一個宣佈那個孩子是他兒子。
第二個是想要借伏牛幫的血警告藏在暗地裡的敵人。”
聽到‘兒子’兩個字,皇帝抽了抽嘴角。他知道顧道是故意的。
“你是說他不知道伏牛幫的真面目?”
“臣以為,以前應該不知道,但是跟陸章分別後,應該猜到了大概。”
皇帝冷哼一聲。
“不然怎麼會說出那種話?你說他真的會幫另外一個麼?”
都水監監正沉默了一會兒,皇帝並沒有催促。
過了一會兒。
“臣斗膽,他大概會選擇打,而不是選擇幫。”都水監監正說道。
皇帝詫異的看了看他。
“這話什麼意思?你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判斷?”
都水監監正苦惱的皺了皺眉。
“臣的意思是,他大概不會選擇幫誰,而是會選擇誰惹他,他就跟誰過不去。
這個人就像一頭瘋驢子。”
“若是不惹他,人畜無害。但若是招惹了他,他會連踢帶咬。”
皇帝嘴角翹起一抹弧度,心說這個形容倒是有趣。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無趣了。
“朕的太子在做什麼?”皇帝問道。
“殺人,清理伏牛幫的餘孽。”都水監的監正說道。
“元祥,明早賜太子早膳,半斤生牛肉,你看著他吃下去。”皇帝憤怒的聲音傳來。
“老奴遵旨。”元祥低聲說道。
“賜戶部尚書戒尺一隻,獎勵他教育後代有方。問問他有什麼好經驗,朕想學學。”皇帝冷冷的說道。
“老奴遵旨。”元祥低聲說道。
他知道這是在警告陸尚書,他孫子陸章助紂為虐,應當好好教育。
到此,無論是元祥還是都水監。監正都知道,事情並沒有結束。
皇帝在猶豫。
一刻鐘之後,一道凜冽的聖旨下達。
“太子府主簿,德行有虧帶壞太子。斬立決。”
“太子太傅教導無方,讓他乞骸骨吧。”
元祥震驚地看著皇帝,張了張嘴,終究沒說出口。
殺了太子府主簿不是大問題,畢竟利用伏牛幫這種傷及國本的勢力斂財,必然要有人背黑鍋。
可是太子太傅給動了,就等於是否定太子,是動搖東宮的訊號啊。
晚飯之後。
顧道趴在床上,書童豆丁給他上藥。
他腰間中了一刀,傷口不深,只是需要重新包紮。
後背被袁琮打了一藤條,起了一條紅腫的檁子。
“你這孩子,平日裡跑得比兔子還快,今日老夫在氣頭上怎麼不跑?”
袁琮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看著後背的紅腫,有些心疼的說道。
顧道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