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大街空曠寂寥。
那輛商務車疾駛而過。
巴班歪倒在椅背上,面色慘白,胸口劇烈起伏,像是一臺快要報廢的老舊風箱,發出粗重呼吸聲。
阿良端詳著巴班,面無表情:“你以後恐怕都打不了拳了。”
巴班慘笑,血沫順著嘴角溢位,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所以……我對你們……沒用了。”
“是的。”阿良毫不避諱。
“把答應我的錢……打給……我老婆。”巴班勉力說著,眼巴巴望著阿良。
“我從不欠人錢,尤其是死人的錢!”阿良淡淡道,語氣中不帶一絲感情。
“謝謝。”
巴班放下了心,掙扎著從胸前口袋裡摸出一張沾滿血跡的舊照片。
照片上,巴班笑容燦爛,肩上扛著一個四歲左右的嬌俏小女孩,旁邊一個文靜秀美的長髮女人溫婉地望著他。
阿良抬手,扼住巴班的咽喉。
巴班沒有掙扎,任由阿良冰冷溼黏似毒蛇般的雙手扼緊,只是看著照片,滿眼不捨。
他想起和黛雅初相識那天!
黛雅在寨子外的溪流邊洗衣,路過的他看得痴了,從大象背上跌進河裡,黛雅掩嘴偷笑。
他想起阿拉莉出生那天!
抱著那紅彤彤的小人,他喜極而泣,哭得不能自已。他給她取名叫阿拉莉,美麗的花朵!
他想起了一年前的那場拳賽!
對手想擾亂他心神,飆垃圾話侮辱黛雅和阿拉莉,被激怒的他接連重拳暴擊,回過神來的時候,對手的腦袋已被他重膝撞碎。
他想起跟著阿良出發來海港那天!
阿拉莉牽著他的手,淚水漣漣,不住地聲叫著“爸爸爸爸”。他答應她,一掙夠錢就會回來。
可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脖子那雙手越扼越緊,呼吸越來越困難,腦袋越來越重,眼前越來越黑……
片刻後,阿良鬆開手,巴班隨即躺倒,已然斷氣。
阿良掏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臉上依然沒有一絲波瀾。
趙家豪宅,二樓書房。
趙福成整個人埋在碩大的真皮座椅中,靜靜看著手機,一遍又一遍迴圈播放著霍焱和巴班生死較量的影片。
“你還在等什麼呢?”門口傳來徐芳的聲音。
徐芳沉著臉走過來,面色憔悴,形容枯槁,雙眼赤紅。
她已經好幾天沒睡著過覺了,一閉上眼全是趙英傑那悲催悽慘的死樣。
趙福成沒有理會徐芳,繼續看著手機。
徐芳衝上來,劈手奪過手機,狠狠扔在桌上。
“趙福成,你他媽到底在等什麼?!你還好意思說我拿不動刀了,我看你才是孬種!
那個王八蛋殺了英傑,殺了我們的兒子,我們就那一個兒子!
你他媽的還像個傻波一樣坐在這看手機?”
趙福成冷冷瞥了眼徐芳,自顧自撿起手機。
“你要是慫了,那就讓老孃自己去幹。”徐芳咬牙切齒。
“如果你想死得快一點,那就去吧。”
“原來你真的怕了啊!”徐芳驚訝看著趙福成,突然大笑了起來,“你怕那個姓霍的小子!原來你趙福成也有怕的時候啊。”
趙福成臉色鐵青,一把抓住徐芳衣領,將她拽到自己面前。
“霍焱一定會死的,而且會死的很慘很慘。用不著你來教我做事!”
徐芳盯著趙福成,冷冷道:“趙福成,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
趙福成突然笑了笑,有種造化弄人的感慨,隨即鬆開徐芳,將桌上一份資料扔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