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焱靜靜望著吳鐵峰,等待他的回答。
吳鐵峰低垂著頭,似是不敢面對霍焱,默默的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乾掉,這才鼓起勇氣,抬起頭來。
那是一張被悔恨、自責、痛苦、遺憾等諸般情緒折磨到扭曲變形的臉,他好像在這一瞬間老去了很多歲!
“這人啊,一輩子會犯很多錯。”吳鐵峰幽幽道,“有些錯,犯了也就犯了,下次注意就是。有些錯,一旦犯了就無可挽回,一失足成千古恨。”
“您還是直接說事吧!”霍焱不為所動。
吳鐵峰嘆了口氣,開始回憶。
“那是14年7月21號,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
霍焱面沉似水:“我也忘不了!”
吳鐵峰突然道:“如果你還記得你師孃……”
霍焱接過來:“當然記得,師孃對我很照顧,但她身體一直不好,那時候已經尿毒症好幾年了。”
“對,阿雲病情惡化了,光靠透析已經撐不下去了,需要儘快換腎!但一時半會找不到匹配的腎源,而我,也拿不出那麼多醫藥費。”
吳鐵峰頓了頓,神情苦澀。
“聽起來可能很俗套,但現實就是這樣。那天郝天石突然找到了我,當時他是市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他說可以馬上幫我安排腎源,可以給我出手術費,可以幫我救阿雲。”
霍焱冷聲追問:“條件就是害死我爸?”
“那我絕不會同意的!”吳鐵峰搖了搖頭,“郝天石只是讓我給你爸一份假情報。當時我們正在追一個暴力搶劫團伙,他讓我告訴你爸,主犯藏在某個小區某棟樓。”
霍焱靜靜看著吳鐵峰,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猶豫了很久,抽了整整半包煙,看著阿雲在床上痛苦垂死的樣子。最後……最後我給你爸打了那個電話,告訴了他郝天石說的那個地址。”
霍焱沉聲道:“你是我爸最信任的搭檔、最好的兄弟,你這麼說,他當然會去!”
“我以為郝天石只是想調虎離山,引走你爸,好放那個搶劫團伙逃出海港。我……我沒想到那是個圈套,是個陷阱。他們早就埋伏在那了,存心就是要你爸的命!”
霍焱盯著吳鐵峰,冷笑著搖了搖頭。
“你當時已經幹刑警十多年了。我不相信你完全沒想過這種可能,哪怕只是一閃念呢,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不然你後面也不會那麼快就趕過去。”
吳鐵峰臉色一陣潮紅,被霍焱戳破了最後一點偽裝。
“我當時就後悔了,但還是晚了!等我趕到的時候,你爸他已經……全身都是傷,十幾處刀口,血流了一地,但他還是把那個主犯死死的拷在一起……”
吳鐵峰眼前似乎幻化出了當時那血腥而震撼的一幕,顫抖的說不下去了。
霍焱黯然而憤怒。
“我還記得,當時你來通知我爸的死訊,對著我媽、我還有我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
我一直以為你是在自責沒有保護好我爸,原來是你親手把我爸推上了死路!”
吳鐵又給自己倒一大杯酒喝下去,才稍微緩了下來,繼續道。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個精心設計的局,你爸當時正在獨自調查趙福成,發現而且拿到了趙福成和一位高官大員勾結的證據……”
霍焱沉聲道:“蘇保良!
“蘇……蘇市長!”吳鐵峰愕然驚訝,“難怪他們要殺你爸滅口。但我知道時候已經晚了,全都晚了。一念之差,大錯已經鑄成!”
吳鐵峰慘笑,神情悽然。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郝天石真找到了腎源,也真出了手術費。但阿雲有排異反應,手術做完不到半年就去世了,比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