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塗志明也是,自己老早把活兒幹完了,我還尋思他幹完活能過來幫幫我呢,誰知道他活一干完就跑了,一點兒都不懂得人情世故!”
郭諞子坐在小板上編一個柳條筐,他把兩根柔軟的柳條插進米字形框架,繞著圈編制,聽著老婆的抱怨,嘴上卻是笑著的,“人家新婚,心裡面惦記著呢,哪有心思幹活啊?你就不能體諒體諒?你想想咱倆剛結婚那會兒,我不也是一天往家裡跑八趟嗎?”
牛鳳英聽言瞪了他一眼,訓斥道:“當著孩子的面,說什麼瘋話?”隨即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房門外有人敲門,郭諞子起身去看,卻是董寬老兩口,還有青年牧工海生等人。
“哎呦,夠熱鬧的啊,這祁連山吹了多大的風才能吹來這麼多貴客啊!”
董寬笑著道:“這大風吹得來美嬌娥,自然也吹得來我這老頭子,晚上也沒事兒,到你家嘮嘮嗑,沒打擾你們吧?”
牛鳳英到了門口,一邊把人往裡讓一邊笑著道:“董大爺,我發現您年齡越大是越客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唸了一回大學呢!”
幾人全都笑了起來。
董大娘早來習慣了,進屋後脫鞋直接上炕,往炕頭一坐說道,“鳳英是個勤快的!就說這炕吧,不管我啥時候來,總是這麼熱熱乎乎的,我最喜歡到她家裡來!”
“你是來蹭熱炕的吧!”董寬坐在炕沿笑著說道。
“我也想蹭熱炕”,海生呲著牙接話道,“可是我鳳英嫂子不讓!”
“說什麼胡話呢?”牛鳳英瞪起了眼睛,“再說這種話我把你嘴巴縫起來!”
海生連忙告饒,“嫂子,我不胡說了行不?你可饒了我吧,你要是把我嘴巴縫起來了,我以後怎麼吃飯啊?”
眾人再次大笑。
董大娘對牛鳳英說道:“你還沒看出來嗎?這海生看見人家志明娶了親,他這也想媳婦了。”
…… ……
李秀芝一大碗麵條下肚就飽了,這是她今天吃的第二頓飽飯,這也是她人生第一次這樣敞開了吃大米白麵。
塗志明吃完麵條,剛要去刷碗,李秀芝連忙拉住了他,輕聲道:“我來吧!”
塗志明又出去收了一筐幹馬糞進來,點燃了火炕下面的灶坑,然後添進去幾塊馬糞,火炕變得溫熱了起來。
“別看這裡是夏天,夜裡冷著呢!”塗志明把裝馬糞的柳條筐挪到了爐子邊,繼續道,“我第一天住在這裡就沒燒炕,以為沒事兒呢,誰知後半夜生生把我凍醒了。”
李秀芝把碗刷乾淨,豎在窗臺上瀝水,轉身道:“我知道!”
“你知道?”
“嗯,昨晚上我在外面凍了一夜了,後半夜我實在冷的受不了,就爬進馬圈裡面躲著,到了早上怕人發現才出來的。”
塗志明聽言覺得心疼,臉色鄭重的說道:“以後我不會讓你再挨凍受餓了!”
小丫頭眼圈又紅了,她這一天,眼圈紅了又紅,嘴巴笑了又笑,淚水流了又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精神病呢。
李秀芝抿了抿嘴唇,看見爐子邊上的那個銅盆,連忙端起來重新放到了爐子上。
小聲道,“你剛才回來時洗腳就好了,現在水都涼了。”
“水涼了再燒唄,知道咱傢什麼最富餘嗎?”
李秀芝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就是這幹馬糞啊,有的是。你就是從早到晚點著爐子,那也用不完。”
塗志明表情有些誇張,逗得李秀芝咯咯咯的笑出了聲。
…… ……
郭諞子家裡,眾人聊天聊的熱火朝天。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五隊馬福仁老婆跑了的事兒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