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零星幾個。這熟悉的站臺,有些破舊的建築,都是蔣恪寧記憶中的模樣,幾乎沒有什麼差別。
他出站的時候給林舒昂發了一條訊息,報了一個平安。等他被接到之後,手機暫時就會被收起來,用不了了。
面前晃過的是揹著大包小包的歸家客,軍區牌照的大吉普就停在出站後不遠處的馬路上。這邊大多都是朝鮮族人,也有不少上幾代遷居過來的漢人。
蔣恪寧上了車,開車的是個愣頭青,看上去也是剛過來沒多久的樣子。首長只是說去接個人,小夥子下意識就覺得是個大人物,後來看見蔣恪寧之後還為他的年輕狠狠震驚了一把。
稱呼在嘴邊打了個轉,憑著兄弟間的關係網知道的小道關係,讓他猶豫不決地叫了一聲:“營長?”
蔣恪寧也是一愣,在後座上猛地抬頭看向那個小愣頭青。他上車前明明記得這個人他沒有見過,難道是他記錯了嗎?
可一看後視鏡,又確確實實沒有見過。
“嗯。新來的嗎?”蔣恪寧接了話茬。
小夥子見沒叫錯人,整個人變得尤為興奮:“是!是!新來的,來了之後就聽見了您的事兒,我們都很佩服您!”小夥子極具話癆天賦,幾句話就跟蔣恪寧聊了一個自來熟,將他走後營裡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其中夾雜不少個人情緒。
“聽說那時可危險了!”小夥子津津樂道,眉飛色舞:“馮哥就差一點兒就被‘那夥人’給斃了,是您一槍直接爆頭,救了馮哥一命!”他唾沫橫飛,將那時的險峻放大了好幾倍:“馮哥說他當時一抬頭,面前那人腦漿和鮮血混作一團,又噁心又刺激,那人臨死前眼睛還睜著,看著您。”說到最後車裡只剩下他一個人的聲音,蔣恪寧也只默默地聽著。
這是他來延邊兩年的事,那會接了任務帶了人出去,沒想到他們人遠比自己的人多,子彈沒有太足夠,但最後差點肉搏,以命換命。
馮哥是馮舜宇,他之前的副營長,那時候也確實千鈞一髮,蔣恪寧沒有別的辦法,與其說是殊死一搏不如說是賭了一把。
後來馮舜宇被救,蔣恪寧帶人休整,第二天一鍋端,只是代價是損失了一個兄弟,年齡最大,比蔣恪寧還長五歲,那次回來的時候整個營氛圍都極差,甚至有人因為這件事去了好幾趟軍醫那兒做心理諮詢。
目光一錯,車已經經過了烈士陵園,雪松棵棵挺拔,亭亭如蓋。
只一個交錯的時間,車已經駛了過去,蔣恪寧回過頭,只看見路過的一輛輛車。
小夥子在後視鏡悄悄看著這位年輕的軍官的動作,心中仍有好奇,“您是在看剛剛那座陵園嗎?我可以調頭回去。”
“不用,先回去吧。”蔣恪寧搖了搖頭,躺在哪裡的兄弟,五年,三個。每一個都是蔣恪寧不願觸及的痛,這次回來,他有很多時間。
車駛過巡防營,透過了一重重關卡放行,他沒想到的是熟悉的駐地裡,熟悉的操場門口站了一個熟悉的人,在看見車身之後就對著這邊揮著手。等到車開近了,蔣恪寧才看清那是誰。
他面色肅穆,喉間卻哽咽,那人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一如既往的爽朗。
闊別已久,他見到蔣恪寧之後沒有寒暄,只笑著問了他兩個問題:
“幾時走?”
“見到了嗎?”
明月逐之
蔣恪寧喜歡林舒昂的事在部隊裡算秘密, 也不算秘密。
蔣恪寧剛入伍的時候還是個愣頭青,馮舜宇比他年長,之前犧牲的兄弟也比蔣恪寧年長。只是蔣恪寧是軍校畢業,他們是自願參軍分配過來之後留下來的。
因為還是個新人, 他很多規矩都不懂, 寄過來的東西也不知道在哪裡拿, 因此鬧了不少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