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暮的手無力滑落,搭在年朝肩上。
時暮蹙著眉感受指尖的溼滑,是來自年朝背後的血。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時暮倏地冒出一股力氣,伸手向下摸去。
時暮摸到一片空洞,面積很大,就像……七年前在華西貫穿年朝身體的鋼筋團那麼大。
這一瞬時暮彷彿聽到聲年朝藏在唇齒間的痛呼。
他的手很快被年朝拉回來,那一幕就像是時暮的錯覺一樣,年朝抱著他親了親,溫聲提醒時暮一起看日出。
年朝的傷口沒有復原,那是致命傷。
時暮的聲音顫起來,“你受傷了…年朝,你受傷了。”
年朝單手縛著時暮亂動的手,不斷在他眼尾眼睫落下吻,告訴他,“別怕。”
黎明的那一抹光是寒冷刺骨的,深深扎進時暮心裡,時暮會怕什麼呢,他連死亡都不再畏懼,他怕的只有年朝離他而去。
時暮偏頭避開即將落在唇上的親吻,他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可他沒有辦法躲開,他早就耗盡最後的力氣,年朝輕易便將他控制,不容拒絕地吻上時暮。
深藏年朝體內的那抹紅一直在,在紅光外圍居然還附著著一層白。
所剩無幾的朱雀之力從唇間流入。
時暮推搡年朝的力量太過微弱,只有仰頭承接生命的過渡。
淚從時暮眼角溢位,模糊的視線裡彷彿看到浸在年朝眼裡的悲痛。
能量回轉,壞死的身體緩慢修復。
年朝低頭蹭了蹭時暮,當那一抹落在他們身上的陽光變得溫暖時,年朝維持緊抱時暮的姿勢如同雕塑再無生息。
一模一樣的傷口又一次帶走年朝,徹底的。
時暮無數次嘗試啟動引擎,一片死寂。
他在年朝懷裡待了很久,久到灰濛的氣層徹底散去,久到天空開始染上藍色,久到太陽以全貌出現在天邊。
到處是歡呼聲,所有人都在迎接災難後的新生,慶祝終於度過百年灰暗。
他們開始歌頌時暮,讚美時暮,那聲音震耳欲聾。
時暮不敢用力,輕輕靠在年朝身前,捂著耳朵往他懷裡躲。
第一個找到他們的是柳圓。
她狀態很好,看著一動不動的年朝便知曉結果,遠遠站在距兩人十米處沒有靠近。
朱雀特種部隊和極光旅團是緊隨其後到的。
金洛疼得齜牙咧嘴,被吳楓按著停在不遠處勒令他噤聲。
原弛野沉默站在原地。
申文芝拉著痛哭的高妍止住腳步。
最後到的是醫療隊和青龍特種部隊。
林放包紮了腿,樂呵著和夏氏姐妹花上來找自家隊長慶祝,見了天台上一群都在沉默的人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醫療隊緩緩靠近時暮,輕聲作出提醒。
縮在年朝懷裡的時暮是被打碎美夢的瘋子,怒斥所有人都滾開。
年朝的身體在一片嘈雜中向後倒去,林放終於看清年朝變得青白的臉色,渾身顫抖著就要衝上前去。
砰一聲悶響,時暮看向倒地的年朝,神色怔怔。
年朝死了?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他明明……
剛剛發生的一切在時暮腦海回放。
對,就是他沒有保護住年朝,所以年朝死了。
醫護人員見時暮跌坐在地上沒有動作,上前轉移起年朝的屍體。
不料下一秒。
時暮飛身奪過年朝腰間的配槍,咔噠兩下上膛,抬手對準自己的頭扣下扳機。
砰——!
那是一瞬發生的事, 年朝配備的武器均以重型為主,殺傷力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