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的雨結成圓潤的珠子滴下,蓋住滴漏的聲響。
謝宸就在這時進來了。
正堂裡爭不出個眉目,主君已經離開了,謝宸被吩咐去問王氏有什麼話說,他是去見了王氏剛回來的。
他進來時,還刻意看了崔嫵一眼,才跟雲氏回稟:“嫂……王氏有話要說。”
高氏對夫君的反應何其敏銳的,跟著白了崔嫵一眼,可惜崔嫵疲憊,一個也沒看見。
雲氏壓著迎枕,沉聲問:“王氏說了什麼?”
謝宸說道:“王氏說,三弟妹能證明她沒有偷人。”
“你能證明?”
高氏扭臉朝崔嫵來,聲音聽著格外尖利。
崔嫵如同捱了一記悶棍,腦子嗡嗡的,不知道眼下是什麼情況。
王氏為何會在這件事裡提到她?
“吵什麼!崔氏,這是怎麼回事?”雲氏目光炯炯盯著崔嫵。
崔嫵收拾起凌亂的思緒,鎮定道:“息婦不知。”
高氏率先不信:“你不知道,那王嫻清為什麼要你證明她的清白?說起來你們平日就格外親近,你怕不是早知道她偷人的事,還替她遮掩。”
崔嫵壓根不理她,一心跟雲氏交代清楚:
“今日息婦一早到青靄堂請安後就去置備酬神的瑣事,直忙到午後才回藻園浣發,官人正是這時候回來的,緊接著就來了存壽堂,整日都未曾見過大嫂子,這些處處皆有人證,息婦不明白此事,何以會和息婦有干係?”
這倒是說得不錯,今日崔嫵去了哪裡,一查便知。
雲氏看向謝宸:“王氏當真要三息婦去給她做保?”
謝宸聽了,也懷疑王氏是不是被嚇得精神失常了,才會請崔嫵給她做保。
崔嫵繼續自辯:“王氏若與息婦交好,甚至將此事與息婦說過,她這時拉上息婦作證有何用,難道不怕此時為求自保反證她偷人的事?
若未與息婦交好,沒說過這事,息婦既不知情,更未當場見著,怎麼與她作證?”
這一句倒是真的。
說來說去,王氏都不該找崔嫵。
怕只能是王氏糊塗了。
高氏道:“你怎知她不是慌了,才求你這個好姐妹救她一救呢?”
閔氏緊隨其後:“三嫂這話聽起來真像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呀,看來王氏是錯信你了。”
崔嫵未應,上首柺杖先重重杵了幾下,“夠了!”
“不管王氏想幹什麼,三息婦,你都去見她一見,好弄個清楚,旁的,不須你們兩個來多嘴。”
見舅姑都這麼說了,兩個息婦都噤了聲。
情勢急轉直下,崔嫵不復方才的輕鬆,屋裡幾雙眼睛盯著,座椅跟針扎一樣,教人坐立難安。
“現在去嗎?”她說著起身。
謝宸道:“王氏說完這句就暈了過去,”
那就沒法問了。
崔嫵皺眉,王氏是故意的還是真暈了?
外間響起椅子挪動的聲響,人一個個都走了。
僵持了這麼久,車軲轆話來回說,誰也不肯讓步,總不能在這兒熬一宿。
謝宸憂心忡忡道:“照這形勢,王家這是鐵了心要鬧到衙門去了。”
“不成!”雲氏斷然拒絕。
宰輔門第的醜事,鬧到衙門去,不是讓天下人看笑話嗎,她兒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王家怎麼這麼不要臉。
謝宸問:“那王氏是跟著王家的人回去,還是……”
雲氏震聲道:“自然是留在謝家!”
以王家今日的做派,人一被帶走,只怕要不知所蹤,到時候都沒處說理去。
“三息婦,你……你自己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