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府,灞水河畔。
曾江落下車窗,深深嗅了一口帶著潮溼氣味的空氣,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到此,但每一次都會被路兩側的蓬勃綠意所吸引。
這條路不算寬,勉強算作雙車道,迎面出現一輛轎車,曾江開始減速。
會車成功,一座毫不起眼的鐵門出現在道路盡頭,門旁邊掛著一塊銅牌,銅牌上刻著“灞河療養院”五個小字。
見有車來,療養院門崗內站起一人朝外張望。
曾江知道規矩,儘管已經與門崗內負責安保的錦衣衛們混了個臉熟,但還是出示了證件。
一名年輕的錦衣衛照例進行查驗和登記,隨後在敬禮歸還證件時,鐵門已經開啟。
“曾鎮撫使,又來探望啊?”
年輕的錦衣衛隨口一問。
曾江接過證件,點點頭,他沒有多言,開車進入療養院。
“那位病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值得一位鎮撫使每天過來探望?”
年輕錦衣衛喃喃自語。
“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瞭解的別了解!”
身後傳來自家隊長的訓斥,年輕錦衣衛立即閉嘴。
隊長來到窗前,目送曾江的車消失在鐵門後面。
這才哪兒到哪兒?
要知道,一週前,那位高大年輕的病人可是由兩位指揮同知、一位指揮僉事親自送過來的,療養院院長、首席院使、副院長們齊齊出動來到大門處迎接。
你就說這樣一位病人值不值得一位鎮撫使每天過來探望?
年輕人還是太年輕!
隊長對於自家隊員的大驚小怪不屑一顧。
大門緩緩關閉,門口又恢復了安靜。
療養院停車場,曾江停好車,從副駕捧出一束鮮花。
灞河療養院隸屬錦衣衛異人司管轄,是錦衣衛最頂級的療養院,什麼都不缺。
曾江思前想後,最終在自家妻子的建議下,買了一束鮮花。
不同搭配的鮮花他已經連續送了一週。
灞河療養院瀕臨灞水河畔,是一座佔地極廣的園林式建築群,建築物掩映在參天古樹之下,顯得既幽靜又有生機。
曾江對這裡已經再熟悉不過了,他穿過一條林間小道,來到一座二層小樓前。
小樓白牆黑瓦,大門右側的門牌上寫著“四號樓”。
入門是一座大廳,有幾名錦衣衛在巡邏,大廳診臺前站著兩位漂亮的女醫護。
見曾江捧著鮮花進來,女醫護們立即掩嘴輕笑。
曾江無所謂的笑了笑,對幾名向他敬禮的錦衣衛點點頭,右轉徑直走到第二間病房。
病房號是“一丁”,是一樓的第四間病房,二樓同樣是四間病房。
病房門開著,曾江探頭看進去,發現療養院的首席院使溫愈正在給小金百戶做檢查,便想要等候在門口。
“曾鎮撫使來了?進來吧!”
病房內傳來少年的聲音,聲音不急不躁,顯然情緒很穩定,似乎並沒有受到眼盲影響。
曾江捧著花進入病房,先向結束檢查的溫首席點頭,然後熟練地換掉了昨天的花束。
“今天是鬱金香,百合,還有玫瑰?”
金生水嗅了嗅鼻子,臉上生出一絲疑惑。
“哈哈哈,小金百戶也有不確定的時候?”
曾江將換下來的花束包裹好,微笑著調侃。
小金百戶雖然暫時眼盲,但是嗅覺和聽覺確實出奇地靈敏,能夠記住每一個熟人的腳步聲,能夠根據氣味辨別人或者物,比如每天換新的花束。
“不是不確定,而是……”
金生水話說一半確是不知道如何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