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入睡的時候難得沒有換睡衣, 卻睡得比從前更加踏實。
錯過了自己的生物鐘, 謝璋醒來的時候,房間遮陽的窗簾緊閉著,戴著睡帽的影子小人正趴在床頭櫃上玩手機, 兩條腿中間還夾著一團軟軟的東西, 上下晃啊晃的, 看不真切。
從前在家裡,宋京墨趴著看平板手機的時候,腿裡夾著的往往是各種各樣的抱枕。
謝璋看到過很多次,甚至有一次看到宋京墨用腳把抱枕轉出了花,靈活矯健得完全不像平日裡拒絕出汗的鹹魚模樣。
宋京墨抬頭看了謝璋一眼,手還在手機螢幕上劃拉,似乎是關了聲音在刷短影片,十分自然地說了句:“醒啦?徐逸給你發了訊息, 我聊了兩句,說是之前有個專案,合作商那邊的裝置清單有些出入, 想找你核對一下。表發你郵箱了。”
“要平板嘛?我放在客廳充電去了……”
謝璋有些恍惚。
宋京墨總是很有邊界感, 就像他很少會插手問及謝璋公司的事情一樣,他也從來沒有碰過謝璋的手機。
哪怕是在謝璋睡覺或是洗澡不方便的時候, 宋京墨也會分個輕重緩急,如果是來自彼此都認識的人的來訊電話,比起直接用謝璋的手機接電話,宋京墨會選擇用他的手機給徐逸打過去。
或許是相遇太過完美夢幻, 迴歸現實之後,謝璋生出從前逐漸枯萎的激情動力去拼搏更好的事業,宋京墨也忙碌自己處於選擇分叉點的人生,兩個人在一起,似乎被生活的點點滴滴無聲無息地籠罩住。
有愛,卻又好像隔著一層什麼。
他們會在彼此的身邊甦醒,相擁而眠,相互支援,彼此支撐。
他們約會,接吻,做丨愛,同居,卻又好像總是找不到相遇動心時那種瘋狂而眷戀的洶湧愛意。
宋京墨叭叭說著,反應過來謝璋半天沒出聲,抬頭就見謝璋枕在枕頭裡,側著臉一直在看他。
或許是因為剛醒來,眼睛有些霧濛濛的,看不清情緒。
宋京墨放下手機跳到謝璋枕頭邊,戳了戳謝璋的臉頰:“怎麼了?睡傻啦?”
正午的陽光燦爛晃眼,更映得謝璋眼前的影子小人越發黑得有存在感。
謝璋看清了剛才被愛人勾在腳上把玩的東西是什麼。
是昨晚他身上解下來的領帶,皺成了一團,這會兒正鬆鬆誇誇堆在雙人床的枕頭邊。
謝璋抬手將湊過來的宋影子按在胸前,另一隻手遮擋住眼睛,整個人往被子裡面慢慢滑。
眼前一黑的宋京墨:“?”
他抬手摸了兩把謝璋的肌肉,從謝璋手指縫裡擠出來,有些稀奇地湊近看居然在賴床的謝璋。
謝璋的腦袋都從枕頭上滑下來了,總是一絲不茍的髮絲凌亂散在床單上,眼睛閉著,手指卻輕輕勾住影子小人。
雖然謝璋一聲不吭,但宋京墨就是很奇妙的,有一種被撒嬌了的感覺。
宋京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一瞬間的酥麻。
同樣的古城,同樣的民宿,同樣的天空與陽光。
宋京墨彷彿回到了曾經動心的那一霎,抓住了一直藏在心底的,那個在已經打烊了的,寂靜咖啡屋裡,顫抖著聲音問可不可以親他一下的青年。
勾得他心臟癢癢的,酥酥麻麻。
——想重重咬一口面前的人。
——用一點力的那種。
宋京墨想。
——最好能留下牙印。
——就這樣明晃晃地掛著。
——掛一整天。
“謝璋……阿璋?”
謝璋低低應了一聲,但沒等來後面的話。
他有些疑惑地睜開眼。
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