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鈞若雙手攥在一起,攥得指節發白,他不要他的保護,他這次也會自己挺過來的,不管那個男人會對自己做什麼。
可是,今晚,在朔風肆虐的孤清寒夜裡,他特別想聽一聽那人清朗的聲音,從那個像陽光一樣明亮的少年那裡,得到一點支援,一絲勇氣。
深夜十一點,張鈞若用冰冷發白的指尖,撥通了曲凌恭的手機,他的號碼他雖然熟稔於心,主動撥打今天還是第一次。
男孩環住膝蓋,靜默地等待著,電話那頭響起了蒼白呆板的忙音,像一連串空虛而冗長的嘆息聲,沉沉地響了一會兒,直到訊號中斷。
此時,電話的彼端,曲凌恭被張瑩晚上安排的兩套模擬題折磨得睏倦難支,早已酣然入夢……
男孩抱緊了棉被,蜷縮起細瘦的身體,被寒風淒絕的嗚咽和心底一點一滴蔓延上來的惶然和不安慢慢凌遲,一夜未眠。
隨後幾天,姓孫的中年男子像陰森的幽魂一樣,在星憶私立門前時隱時現。
他在牢裡隱忍了四年,並不急於一時,而是像一隻貓捕獲到可愛的獵物一樣,不願一招斃命,而是慢條斯理地享受著折磨的快感,隔三差五地伺機出現,一點一點消磨著男孩的意志,像個地獄裡走來的邪神惡鬼一樣,困擾著單純細膩的少年。
陳芳的英語課上,張鈞若抬頭望著陰沉欲雪的天空,出了一會兒神,幽深的眼眸盛滿了悽惶和憂鬱。
蒼白如紙的臉頰微微側了側,望了一眼正刻苦勤學的少年的側顏,默然咬緊了牙關,只要他生命中那一抹亮色還沒有退場,只要那隧道盡頭,還有一絲微光,他就還有勇氣面對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一切。
只要,他還在他身邊。他還承諾讓他等……
一日下午,班主任陳芳坐在講臺前批改捲紙,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四班李允岸疾步走進三班教室前門,禮貌而又焦灼地跟陳芳說:&ldo;陳老師,校籃球隊能否借一下你們班張鈞若,我們正在操場上跟林泉高中比賽,下半場一個隊員腳崴了,上不了場。今天替補的小前鋒沒來,只能找張鈞若了。&rdo;
陳芳抬眼瞅了瞅一向溫文爾雅的李允岸,雖然對高三年級還跟外校比賽頗有不滿,卻也沒說什麼。
轉頭徵詢張鈞若的意思。
最近,張鈞若精神憂慮不安,吃不下也睡不好,再加上隆冬將至,氣候不好,經常著涼,胃脘痛也來雪上加霜,整個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了,只是冬季校服厚實一些,還看不太出來。
他深知自己的身體狀況,可是李允岸是他轉校過來第一個主動邀請他一起玩的朋友,他一直念著允岸的善良細心,不可能會在這種時候拒絕他的。
籃球隊的隊員都是人高馬大,身體素質極佳,在戶外凌冽的寒風裡,奔跑疾馳,毫不費力。
張鈞若打了下半場10分鐘就虛得連呼吸都發顫了,咬著牙硬撐著還是把最後10分鐘打完了。籃球隊的隊員都跟張鈞若玩過,知道他三分球投得極準,一有機會就將球傳給他,他都勉力穩穩投中了三分。
一直運動的時候還不覺得,比賽結束的哨聲一響,已經是強弩之末的男孩終於得到了休息,彎下腰雙手拄在發軟的膝蓋上,在涼風中大口喘著氣,覺得肺裡一陣燒灼,心臟砰然狂跳,下一秒眼前一黑,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醒來時,鼻端有熟悉的消毒水味,眼前四周圍著純白的床幔,在耳中一陣嗡鳴聲中,隱隱聽到白簾外面傳來王老師帶著慍怒的聲音:&ldo;這都多少次了?一個男孩子!還在長身體!怎麼把身體搞得這麼差?&rdo;
李允岸面對王老師無端的怒氣,彬彬有禮地說道:&ldo;等他醒了,我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