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後,穿過了太尉府的重重院落,走出繁華的街道,最終來到城郊的一處村落。
也是當初那一處他扛著糧食一家一家送上門的那個小村落。
村落裡,炊煙裊裊升起,孩童們在田間地頭追逐嬉戲,一派寧靜祥和的景象。
然而,當太尉走近村民,試圖與他們交談時,卻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這些村民好似看不見自己。
但一想到蘇跡一個響指就能讓自己暫時忘卻病痛的手段,倒也不奇怪了。
只是……
他看見一些粗布麻衣的男女拉著幾張板凳坐下,曬著午後的太陽。
按照正常來說,他們這個時間明明應該在田裡勞作才是。
太尉也沒多想,只當是百姓生活好了,已經不需要日出做日落而息。
也能有一些自己的時間。
他臉上剛想要露出滿意的微笑。
卻在下一秒被定格了。
“你們聽說了麼?”
“聽說啥啊,話就說一半?”
“咱們的太尉,好像得了重病要死了,聽說朝廷已經開始商量著派新官來接手了。”
“那咱們不完了?新官上任還不得三把火?”
“怕啥啊!他敢放火?我看新官來了就算個屁也不敢放!”
“也是,現在咱們大炎哪個官員敢作惡啊!”
“就是,那太尉以前人模狗樣壓榨我們那點微薄的收入。”
“後面害怕那位‘大人’清算,裝模作樣給我們贖罪,這才逃過一劫。”
“你真當他那麼好心?”
“我看他是缺德事做多了!心虛了!”
說話的中年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冷漠和疏離。
太尉愣住了,他本以為自己不說受百姓愛戴,但也不至於惡語相向。
畢竟他也曾為百姓做過不少實事。
然而,現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也有人反駁他:“不至於吧……”
“前兩年你母親生病,人家太尉還給你母親請了郎中看病,最後還送了一隻老母雞讓你母親補身體,你忘了?”
“你母親一把年紀了,要不是太尉幫忙,我看多半是扛不住。”
那中年男子吐了口唾沫:“我呸!他幫我那是理所當然的!我憑啥感謝他?”
“這話怎麼說?他幫你還是理所當然的?”
“那不然呢?”
“大炎當初那年血流成河的清算你們還記得不?”
“記得啊!凡是作惡的官員人人自危!”
“最後也不知道誰發現只有行善積德才有獲得一線生機!”
中年男子一臉得意,感覺有一種看透真相的優越感:“那不就對了!”
“從那一年開始,無數權貴紛紛行善,為自己博取一線生機。”
“咱們的好日子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只是,那些權貴,只有一開始親力親為,到後面變得吩咐下人做好事,而且力度也是越來越小。”
“你們沒看明白為什麼?”
“他們是在贖罪啊!罪贖完了!人家高高在上的,誰還願意給我們老百姓做事啊。”
“讓手下施捨一點雞毛蒜皮的恩惠,做做樣子就得了。”
“那太尉呢?”
“我看他是壞事做盡!”
“幫我們修路,幫我們治病,幫我們開學堂,他又不是我們村的,又不是我們誰的兒子?”
“憑啥這麼積極?肯定都是在給他自己贖罪。”
“他只怕是個喪盡天良的東西!”
“都是拿我們給他自己積陰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