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林捂著胸口,只覺得那條縫子一直從手機螢幕上蔓延到他的心臟上。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彷彿寒冬臘月的寒風呼呼地吹進骨頭縫子裡,像是一個人走在無邊無際的雪天裡,看不到任何人的蹤跡。
孤單,落寞,空虛,甚至是無助,像是一張網圍繞著他,讓他無法掙脫。
他出神地望著前方的電視,電視螢幕上有一個模糊的身影,那身影像是一座雕刻的有殘缺的人像,被人拋棄在一旁。
王松林抬了抬手,螢幕上的身影也在抬手。
“爸,你是耳朵不好使了嗎?我跟你說話呢,你聽不見嗎?”
王月萍靠在門口的牆邊,一臉的不耐煩。
她想要賣掉這房子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爸還不同意。
“你說你現在的情況,你也不適合一個人住,要不想去養老院,就在幸福食堂唄,那邊也有員工休息的地方。”
王松林幽幽一嘆,“那是上班的地方,月萍,你的良心,真的一點不剩了。”
王月萍好似破罐子破摔,冷嗤了一聲,“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過去那些年您都告訴我,不要受委屈,該反擊的時候進行反擊,怎麼事兒到您身上的時候,就不這樣說了?”
“我不管啊,房子你要不賣我今天就開始搬家,把你的東西都搬去幸福食堂,讓你在那邊先住下。”
王月萍說到這兒還看了眼王松林的表情,“就是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我給你丟人。”
“畢竟不是誰有這個能耐養出我這樣的閨女,對吧?”
王松林的一隻手搭在沙發背上,撐著手肘慢慢站起來,他有些沒力氣,心底攀升出一種難以言說的絕望。
他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親人嗎?
如果有,就得是王月萍這樣的?
見父親站起身回臥室,王月萍狠狠地剜了一眼他的後背,“小時候我說買點洗頭膏,染個頭發,你說長頭髮花錢太多了,爸,你說你這麼大年紀了,天天得給自己吃各種保健品,不花錢嗎?”
王松林已經進了臥室,看著自己的床鋪被翻得亂七八糟的,他氣得胸脯起起伏伏,好像有點透不過來氣。
他做什麼孽了,要碰上這樣的女兒?
孝和順,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她一點也做不到。
“爸,以前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所以你看我給你洗紅枕套的時候,還洗了你的白襯衫,我記得你最喜歡穿白襯衫搭配著西服和呢子大衣去上班對吧?那現在白襯衫都被我染紅了,你還去幸福食堂嗎?”
王松林的腦子嗡嗡地響,他慌亂地去開啟自己的衣櫃,尋找老婆給他買的那兩件白襯衫。
衣櫃裡沒有,他著急忙慌地小跑到陽臺,開啟洗衣機的蓋子,赫然發現那兩件白襯衫和一個紅枕巾混在一起,誰都是紅色的,他心裡咯噔一下,撈起白襯衫,上面也被染紅了。
他胸中的怒火直衝雲霄,彷彿每一縷氣息都震顫著直抵太陽穴,臉色因憤怒而鐵青得嚇人。腳步沉重而急促,他在屋內來回踱步,最終停在了王月萍的面前。
“爸,怎麼樣?生氣吧?那得趕緊搬走呀!”
王松林揚起胳膊。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