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王月萍進入病房後,譚鳳英從椅子上站起來,給這對父女獨處的時光。
“對不起,我不知道您病了。”
王月萍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洶湧而出,聲音哽咽至幾乎無法成言,整個人彷彿被哀傷的重壓撕扯得支離破碎,瀕臨崩潰的邊緣。
王松林望著面前泣不成聲的女兒,心中五味雜陳,他無力地擺了擺手,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沒死呢。”
小花花急匆匆地奔到王松林身旁,小手緊緊攥住他那略顯蒼老的手,稚嫩的臉龐上寫滿了不解與驚慌。那雙黑亮如葡萄的眼睛裡,彷彿藏著無數閃爍的淚光,訴說著無盡的委屈與恐懼。
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外公,我們為什麼還在這裡呀?花花想回家了,我們一塊兒回去吧。”
醫院太可怕了,到處都是白的,那麼多戴口罩的醫生,手裡拿著針,上次給她打針的阿姨她也看到了。
這裡不是好地方,她討厭這裡。
“媽媽哭了,花花也哭,外公哭哭。”
王松林望著小外孫那雙充滿關切的眼睛,心中湧動著暖流。女兒王月萍在一旁,又是連連道歉,又是滿臉悔恨,那神情深深觸動了他的心絃,讓他原本堅硬的心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鼻尖一酸,似乎有股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繚繞。
他這一生,膝下僅育有一雙兒女,為了他們的成長,他傾盡所有,不辭辛勞地奔波賺錢。每當看到兒女日子過得不盡如人意,他的心便如刀割般疼痛,恨不能以自己的辛勞換來他們的幸福安寧。
但是每當期望與現實碰撞,那份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與深深的焦慮便如影隨形,纏繞著他。
有時,他在心底暗暗思量,或許真該狠下心來,將這套老房子賣了,解女兒的燃眉之急。突然他是個出了名的“鐵公雞”,一毛不拔,但面對自己的骨肉,他又豈會不顧及外孫的未來?
然而,轉念一想,房子如果真的賣了,女兒那精明強幹的婆婆又會如何看待?這其中的利弊得失,他又怎能不細細盤算?
如果這份婚姻不穩定,哪天結束了呢,到時候女兒怎麼辦?
“爸只考慮兩點,一是房子賣了以後爸居無定所,二是如果房子賣了你拿到錢,婆婆不會有別的想法嗎?一旦你和大成的婚姻走到盡頭,你怎麼辦?”
王月萍哭得不能自己,她真的沒想到自己那麼對待父親,父親卻還在為她的以後做打算。
她想到了之前聽人說起的那一句話,“父愛之必為之計深遠。”
小花花一邊哭一邊咳嗽,她不知道大人之間在說什麼,但是她感受到了周圍環境中的傷感,這令她有些不安。
在奶奶家的時候她也經常感覺到這種令人無助的氛圍。
奶奶和爺爺好像不喜歡她,每次她被帶去爺爺奶奶家的時候,他們的臉上都沒有笑容。看到她吃東西弄到衣服上,還嫌棄地喊她,“要飯的嗎,吃東西都吃不乾淨,你媽媽怎麼教的,出去多丟人。”
可她覺得姑姑家的姐姐和弟弟吃飯也會弄到身上的,奶奶還很溫柔地拿著紙巾去給他們擦嘴。
王月萍沒有注意到女兒眼中的惶恐,她的注意力在父親身上,聽到父親的擔憂,她竟無言以對。
是啊,她光是想著賣房子,趁著哥哥回來之前把錢弄到手裡緊緊地攥著,可這錢到了自己的手裡會不會被婆婆給接過去?
如果婆婆張口,她會不同意嗎?
所以父親不是捨不得,是怕自己被婆婆欺負。
“月萍,孩子咳嗽聽不見嗎?帶她去看看大夫。”
王松林沉默地搖了搖頭,彷彿再多一個字都是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