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房間中心的顏料,我對這兩個傻愣愣的顧客說:“你們幫我把它的嘴掰開,可以嗎?不過一定要小心點,它的牙齒很鋒利,它的脾氣很暴躁,你們一不小心就要和自己身上的某些零件道別了,當然,我尊重你們的看法,如果你們不敢這樣做,那就轉身離開吧,我不會說什麼的,不過那些工具當然不能落進你們的口袋裡。”我們的數量是對等的,我的語氣因此而健全了,它們商量了一陣子,總算有個不怕死的傢伙走了過去,它心驚膽戰地拉開了顏料的嘴,趁著這時候,我把那幅還未完成的畫拿了出來,我開始畫,我得一直畫,我得閉上眼睛一直在這兒畫,我明白那地方在哪兒,我得把這幅畫給賣出去,賣給我最痛恨的傢伙,它是個慣犯,它是個竊賊,我把畫賣給它,不然我要老死在這家店裡了,就在我畫畫的時候,另一位閒著的顧客來煩我了:“您在畫什麼?我恐怕見過上面的景色。”我不打算避諱什麼,我把那幅未完成的畫側過來,讓它看清楚,我聽了它的話,其實並不當回事,但我仍舊虛心請教起來,我問它:“您看過這樣的景色?您在哪兒見到的?能說給我聽嗎?”“當然了。”這位顧客答應下來,“這兒的景色或許算不上最好的,但是我最愛的,我經常去那兒閒逛,去那兒的遊客很多,它們或許都這樣想,那是我想出來的事情,但其實完全一樣,那兒的景色是一成不變的,那些傢伙說著,它們說它們哪兒也不去。”我聽完了它的話,我明白它說的地方和我畫的地方根本沒有相像之處,如果在店裡,我會笑著敷衍它,但現在,我根本沒必要理會它,我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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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顏料用完了,我的顏料還沒用完,可它遲早要被用完的,它們能把我的顏料帶回來嗎?它們身上什麼也沒有,它們只能待在這兒,我聽到顏料肚子裡傳來一陣令我著迷的響聲,我聽著那動靜,我手裡的筆停了下來,我想把筆丟出去,我要把筆扔到它臉上,它捂著自己的臉,向我求饒,那不是屬於它的臉,那不是屬於我的筆,這幅畫從一開始就和我沒關係,還是沒關係,什麼事都沒關係,我得把一支筆翻來覆去地摸好幾遍,我要把它畫出來,我用一雙不屬於我的手把它畫了出來,它也要去到一個和我沒關係的傢伙的手裡,那幅畫上的內容也和我從未去過的地方息息相關,我妄想讓一切事物都和我取得聯絡,我似乎把它們當成了我的玩具,我得把它們放到我的包裹裡,我盯著那些鼓起來的包裹,不知該把它們放在什麼地方,我知道有誰正覬覦它們,它們遲早要被盜走,我找了一條只能留下淺淺印記的小河,我閉上眼,唸了幾行字,我把我的包裹丟了下去,我聽到了它和水面相交而激發出的水聲,那是我夢裡有誰因哭泣而發出的聲音。
“您還要讓我們做什麼?”有個顧客這樣問我。
“你們幫我把它……”
“什麼?”它們似乎沒聽清,它們靠近我了,這不怪它們的耳朵,我的確沒把話說清,我不想把話說得太大聲,這樣會吵到我們,我用手比出了幾個動作,它們坐在地板上,盯著我的手看,它們猶猶豫豫地站起來,拿起斷掉的繩子,我從口袋裡摸出一根完整的丟給它們,我沒說話,可它們顯然知道該如何做了。
接下來是喘氣聲和叫喊聲,在這些聲音之後是翻滾聲,最後是談話聲,這兩位顧客氣喘吁吁地告訴我:“行了,我們讓它睡著了,我們把您交給我們的事都幹好了,您能把我們放出去了吧?”“當然了。”我說著,“我根本就沒把你們關在這裡,這兒只是個尋常的房間,我在這裡,你們在門外,是你們把我關了起來,你們享有主動權,你們快讓我進去!”“等會兒,等會兒。”它們在裡面說著,“我們馬上出來。”
牆上的門總算開啟了,我們又走進了店裡,我對顧客們說:“好了,你們想要什麼材料?”“您把材料拿出來吧,讓我們看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