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久微眯著眼,望向下首差役。
「大人,虎豹館的人說他們龍頭一大早,就提著刀出了縣,去了五百里山道外的莊子。」
「如今,也不知道在十八連環山鎮丶諸多獵莊刀莊的哪一座了。」
差役恭恭敬敬開口,末了又提到:
「不過」
「三大幫之一,獅子堂的龍頭,狂獅張烈臣,倒是替他前來了,說是代了楊刀瀚的面,來解仇怨。」
「不知是否喚上來.?」
趙久眉頭微皺,不由擺了擺手。
待這差役下去,才面露遺憾:
「季老弟,楊刀瀚此獠太過狡詐,沒把他勾來,是本縣這事兒辦差了。」
聽到這位來自府城三十六行之一,酒肆行嫡系的趙大縣尊開口。
季修心中一片怪異。
江陰府三十六行,這些天,隨著眼界漸長,季修也逐漸明白,他們到底代表了什麼。
如若說,五百里安寧縣,坐落著三大營生,打理著縣內不多的產業,給了下面人一口飯吃。
那麼
江陰府,便是數十個似『安寧縣」般大小的集合體。
那裡靠近海域,四通八達,承載數百萬戶,宛若地龍盤踞於江水,又有大玄府官丶駐軍鎮守。
底下任一『三十六行」,都將生意做得極大極大,壟斷了一種行當,甚至似安寧縣這等窮鄉壤,都不屑於將生意開發過來。
而這位趙大縣尊,便來自『酒行』趙家,聽說旗下酒窖數百口丶偌大府城大大小小的酒樓,供酒幾乎九成,都被『趙氏酒」壟斷。
甚至,他們家的高階產業,以各種奇珍大寶釀造的賜名靈酒
可供給一州郡王丶貴胄,價值千金!
而在安寧縣,幾乎都見不到金子。
生在這種富戶之家,基本上一出生,就與『泥腿子』的生活告別了。
趙久不過二十八九,便有煉皮為僕丶又能坐得縣尊之位,
雖在府城算不得什麼.:
但在這安寧縣一畝三分地上,有縣兵勁弩,他就是貨真價實的土皇帝,真是羨煞他人。
不過看著趙久這一副雷厲風行,不過一日,便請他過來。
還派遣了三十縣兵,手持弓弩,埋伏於幕間。
只待楊刀瀚到,便要玩上一手『燭影斧聲』,藉助他那位老僕『梁伯』之手,直接除了此獠,
頓時間不禁叫季修暗自咂舌。
這些大族來的,倒與刻板印象裡的『紈驕橫」,截然不同。
為了拉攏他,這兩日又是送酒送藥,甚至還籌謀了這一手,要將三大幫之一龍頭,直接斬滅!
這見風使舵,斬草除根,玩得可真是得心應手!
哪怕沒成,也叫他生不起惡感。
大家子弟,確實擅於謀心。
對此,季修暗自搖頭,感慨的同時,卻是看得通透。
這位趙大縣尊之所以這樣,許是存了投資的意思。
但一切的源頭,還是他背後的那位。
拳頭夠硬,縣尊都能屈尊交好!
這才是本質啊!
而眼見此次『楊刀瀚」不上鉤,季修隨即起席,也不欲見那位獅子堂的張烈臣,俯身便道謝告退:
「縣尊言重,嫡子死了,這份仇和樑子,怎麼都解下了。」
「而這是我與楊刀瀚之間的間隙,本就與縣尊無關,此次擺酒設宴,這份情面,季修記下了。
「暫且告退。」
聽到季修這句話,趙久面上歉意更甚:
「這是哪裡話,季老弟,沒幫上什麼忙,本縣確實甚是羞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