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她又催他,「你趕緊吃!一會兒你去燒火,跟你爸一起做炒米糖,我得出去一趟,你爸今年在窯廠做的工錢還沒要到,我得再去要一趟,這過年前,要是要不到,等過了年就更難要到了。」
曹勝聞言,抬眼看了母親一眼,微微點頭。
母親剛剛這番話,讓他更加肯定現在是2000年以前。
因為他記得2000年以後,父親就不在窯廠幹活了。
原因?
因為他爸在窯廠做的是出窯的活,窯洞裡的紅磚往往還是熱乎的,就要出窯的工人,把窯洞裡的磚都運出去。
其它季節的時候還好。
但夏天的時候也是如此,就特別辛苦。>/>
想像一下,夏天本來就很熱,窯洞裡磚頭還是熱的,窯洞裡的溫度最少四五十度,裡面的空氣也很不好,又悶又熱。
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要幹體力活,身體稍微差一點的,根本就堅持不下來。
而他爸在那窯廠一干就是十幾年,都是生活所迫。
而2000年以後,他曹勝已經快要大學畢業,外面其它工作的工資,已經不比出窯少多少,他爸也就不想再幹出窯的活。
吃完早飯,曹勝母親出門去了。
曹勝來到父母的房門前,看向掛在牆上的掛曆。
1998年1月19?
1月27是除夕夜?
所以,現在按農曆來算,還是1997年?
我還是大一的學生?
1997年……
曹勝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他覺得這個時間節點,不太好。
要是能早兩年,他還有機會努力一把,考一個好點的大學。
但現在呢?
他就讀的徽州師專,根本不上檔次,說出去都丟人。
要是晚幾年,他大學畢業了,能自己掙錢了,生活也能舒服一點,但現在卻是1997年底。
家裡每個月給自己的生活費是120塊。
平均下來,每個星期只有30塊錢。
這30塊錢,包括他的伙食費和其它所有日常開銷。
那樣的日子,原時空他已經過過一遍,現在再讓他過一遍,他只是想想,心裡都怕。
「阿勝!吃好了沒有?快過來燒火!」
廚房裡傳來父親的召喚。
曹勝應了一聲,苦笑著去了廚房。
燒火他倒是很熟。
從小燒慣了。
拿來一個草把,用火柴點燃了,塞進灶膛裡,然後一點點往灶膛裡添柴。
他們這裡不是山區,平時燒的都是稻草和油菜秸稈丶或者黃豆秸稈。
但每年做炒米糖的時候,需要燒火很久,火力也要大,所以,一般做炒米糖的時候,會燒點木柴。
家家戶戶的木柴都不多。
也就快過年的時候,捨得燒幾捆柴。
他在灶膛口燒火,父親在往大鐵鍋裡倒沙子,一會兒等沙子燒熱了,要用沙子炒蒸晾好的陰米。
用沙子炒熟的陰米,會膨脹成炒米。
這種炒米,加上燒熱的麥芽糖,就能做他們這裡的傳統點心——炒米糖。
條件好一點的家庭,會在炒米糖里加一點芝麻丶花生。
加了芝麻的炒米糖,就是芝麻糖。
加了花生米的,則是花生糖。
也只有過年的時候,他們這裡才捨得做這個。
曹勝父親在灶臺前忙活,曹勝在灶膛口燒火,他父親忙得頭上見汗,曹勝在灶膛口烤火,烤得臉上紅撲撲的,很舒服。
他的思緒又在亂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