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著每一個人,直到看到一位名為輕舟的年輕人。
他和其中一個遇難的年輕人實在太像了,以至於第一次看見他時,大家恍惚間以為是那個年輕人回來了。這份眉眼的相像讓村裡的人一下對輕舟產生了親切感,後來,他們是越看越像,輕舟和那年輕人一樣聰明能幹又溫柔善良,他們幾乎就要把輕舟當成了家人。
結果一枚遺失的胸針將所有理智的弦挑斷。
你不配像他!
你什麼出身都行。
但偏偏你是皇子,不行。
輕舟不會是輕舟,世界上只有塞西爾。
仇恨非常自然地轉移到了這個來村裡幫忙的年輕人身上,而其他幾個也是走狗,都不能放過!
變化不過轉瞬之間。
村裡的人買了迷藥,下在當天的飯裡,但偏偏今天塞西爾不在村裡吃飯,一把火燒死的計劃只能落到了幾個走狗身上。
塞西爾無言地看著廢墟,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他們沒有死的對吧,你看這裡甚至連屍體都沒有,他們只是暫時回到天上去了,他們是魔仙,他們會像之前一樣回來的對吧,其實回不回來也沒關係,在我身邊總是受苦的,只要能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自友人的第一次死亡後,塞西爾沒再對上天許過願,因為他知道上天從來不會回應他的願望,可此時他卻是不斷在心裡虔誠地祈禱。
這個世界真的不接受他,你看,連站在他這邊的人都要一次次奪走。
村裡的人看不懂塞西爾的崩潰,他們也沒興趣看懂。
他們說走狗已被燒成灰燼,接下來就輪到你了,皇子殿下。
塞西爾說他們不是走狗,是我的朋友。
但村裡的人不在乎這個名頭,他們只知道這些人都是王族的,都是復仇的目標。
塞西爾下意識地跑了。
直到風聲灌入耳中,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在跑。
我為什麼要跑?
我為什麼不就這樣被亂棍打死算了?
他一直問著自己,被追趕著,無意識地跑到了山崖之上。
山崖很荒涼,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淵,瀰漫著層層黑氣。
他聽村長說起過,這裡在幾百年前曾是勇者和魔獸大戰的地方,殘存的魔法痕跡和魔氣混雜在一起,形成了這經久不散的黏膩黑氣。
也許是太過滲人,平時幾乎沒有人會來這裡。
一顆石子滾落山崖,聽不見迴響。
殺人償命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就要穿透耳膜。
前頭是無盡的深淵,身後是為了復仇幾近瘋狂的村民。
塞西爾喚出了一把劍。
他的天賦雖然普通,但好歹是名副其實的勇者。
這些村民不過都是普通人,隨便一劍掃過去,都能將他們了結。
他甚至清楚他們的弱點。
舉著菜刀的大叔氣勢洶洶的,但其實手都不是很穩,做菜的時候鹽總是撒多。
拿著鐮刀的嬸子落下了病根,身子出了問題,總是咳嗽,唱歌的時候沒一句能唱完整,但就是要硬唱。
杵著柺杖的村長最好對付,老人家甚至是被背上來的,只為親手了結他。
……
……
……
塞西爾放下了劍。
他突然覺得很累。
山崖上的風很涼,他仰進了風的懷裡。
他想長長地睡去,做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