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
山上山下的行屍依舊在活動。
毒後的斷臂躺在地上,紫色的火焰正在蠶食著她手臂上的皮肉。有東西不斷地從毒後被斬斷的胳膊流出來,但卻不全是血,有黑而細長的蟲子,順著血液流淌出來。
毒後看著夜空,眼中滑落了一道淚痕。
——如果給你一次重來的機會,但是要付出代價,你可以嗎?
人世皆苦,為何要重來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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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承肅走上王城內的祭臺,大祭司仍舊站在那裡,只不過他的目光停留之處並不是遠方,而是面前的一條如蛇一般纏繞著柱子的鎖鏈。
“大祭司。”承肅道。
祭司微微側臉,看了身後的承肅一眼。
“您說她還有一月的命對麼。”承肅道,“今日已是第五天,那就是說,現在正在進行的戰爭,會持續二十五日麼。”
祭司看著那條鐵鏈,說了一句讓承肅十分錯愕的話。
“她並不是在戰場上死的。”
“望您明示。”承肅道。
祭司回身,一雙幽邃的眸子望向承肅。
“話說回來,你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死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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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許久的王皇宮殿傳出嚎叫聲,端著水盆經過的侍女被嚇了一跳,水盆掉在地上,水砸了一地。侍女恐慌地向後退著,瞠目看著王皇宮殿大門上,捅破窗紙伸出的,幾顆已經腐爛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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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後的身體被打飛到數丈之外,衝到了山頂的還未消損的鮮花之中,她的兩隻手都被戟頌砍斷,但是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的神情,好似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她身體周邊的花被鮮血染紅,皸裂已經佔據了毒後的整張臉。
毒後躺在地上,身體內不斷有黑色的細長的蟲子流出。
戟頌踏滅那團紫焰,被蠶食得僅剩一小節的斷臂被燒作焦黑,躺在草叢裡。戟頌走到毒後跟前,看著毒後,彷彿回到了若干年前的一個清晨。
那條溪澗裡,那個女人僅剩的一隻眼睛滿懷希望地看著戟頌,半張爛掉的臉浸泡在冰冷的溪澗之中,軀幹上血肉模糊,四肢被撕扯得只剩下邊緣差互的斷肢。
由於那時溪澗的水流不甚急湍,還依稀可見散落在河中的碎肉和碎骨。
那時的她還不知道,自己的鮮血有能夠令人癒合傷口的能力。於是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戟頌便知道就算救下她,她也沒有任何生還的機會,所以一刀切下了她的頭顱。
沒有絲毫猶豫地。
不是她有多麼殘忍,而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生不如死的感覺。
“你知道這場戰爭死了多少人,死了多少妖嗎?”戟頌低頭看著毒後。
毒後笑了,鮮血順著嘴角流下:“說得你知道一樣。”
“我也不知道。”戟頌道,“不過等你回去的時候,可以試著等到晚上,站在街上,到各家的門前去聽,你能聽到多少哭聲,這個戰場上的屍體就有多少。”
“別說得那麼仁慈……”毒後道,“你殺的人可要比我多得多了。”
“我並不是要我自己的殺孽辯解什麼,我也不後悔。”戟頌用刀指向毒後的脖頸,刀刃之上的鮮血順著下淌,流到了毒後的脖子上,“那時我目不能視,所以並不知道那群身為傀儡的不死大軍有多少,估計那些士兵的家人,也不知道自己視若珍寶的兒子或丈夫被人拿去做了什麼,甚至他們到現在都還抱著他們會回來的希望,又或許他們已經抱著這一點點希望,已經在飢餓和恐慌當中死去了……”
戟頌握緊了手中的刀柄。
“我是殺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