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祭司的話,戟頌逐漸放慢了腳步,握緊刀柄的手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她身為西岸妖子的將領,與人子交戰的這些時日,這個問題從未停止被人子提起。
當初她在東岸的街頭,目不能視,只能做個落魄的乞丐之時,沒人念在她是人子而對她施以援助,可如今她成為了妖子之中的人子將領,卻不斷地有人子提醒她,她是個人子的事實。
好像她身為人子,身為不死之身,就該為人子獻出自己不死的身體;應該永遠為那些不能夠接納她的人子,流永遠流不盡的血液;應該為那些自私自利的人子獻出自己的一切。
即便她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他們摧毀。
“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通曉世事……”戟頌握緊了刀柄,眼中的仇恨隨著血絲不斷蔓延,一字一句,語氣平靜地說道,“但你如果是從這個地方,這個曾經充滿同類的地方,生活過的人,在失去一切身陷囹圄之時,你也會憎恨,也會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也會覺得這個地方無可救藥的……”
換做任何一個人子,如不是在對人子萬分絕望的情況下,又怎麼可能冒著被妖子殺死的風險,去做妖子的將領呢。
“我知道。”祭司雙眸靜謐,不帶一絲波瀾,“但侍奉於王室,是你我生來的宿命。”
,!
“那是你的宿命,不是我的。”
戟頌瞪著泛紅的雙目說道,握著大刀的手朝祭司猛地一劈!
恐怖的刃壓瞬間席捲了大殿裡的一切,大殿之中的柱子產生裂痕之後轟然斷裂,只有靠近大門的那兩根倖免於難。地上遍佈裂痕,自裂縫產生的塵土碎屑被狂暴的氣流席捲,瀰漫在視線之中。
上方響起了猛烈的轟鳴聲,一條承重梁毫無徵兆的砸到兩人之間的地面上,產生一陣令人膽寒的震顫。
宮殿搖搖欲墜,因為方才戟頌劈出的一道刃壓已經塌了三分之一,轟鳴引來了宮城之中的侍衛,成群的侍衛拿著火把,有序地包圍了正在發生坍塌的宮殿。
宮人們驚慌失措的叫聲和門外嘈雜的腳步聲自不遠處傳來,於宮殿之中迴盪著,戟頌面色沉著地看了一眼被火把照亮的窗戶,她知道現在此處已經被包圍了。
這也在她意料之中。畢竟眼前的長河族大祭司據說能夠看透來事,也自然能夠得知她孤身一人潛入宮城的事情,想必是對此早有準備。
戟頌並不以為意,外面的雜碎再多,對她而言不過是花會兒功夫的事情,但是這長河族大祭司若是遲遲不能拿下,可就麻煩了。
不斷有承重梁的木屑落下來,待殿中的一切漸漸清晰之時,戟頌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一層透明的結界在祭司的指尖張開,在殿中揚起的塵埃和碎屑圍繞著結界飛舞幾圈之後,緩緩落到了地上。方才的攻擊雖然險些將宮殿摧毀,但長河族大祭司卻沒有被戟頌的攻擊傷及分毫。
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這可是長河族大祭司,人子三大部族之首,在來這裡的時候,她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戟頌雖然沒有打算一擊便可以將其斃命,但這用盡全力的一擊過後,對方毫髮無損,甚至連對方腳下的地面都沒有產生任何裂紋,這近乎離譜的強悍還是遠遠超出了戟頌的預期。
戟頌手握大刀站在原地,注視著遠處的長河族大祭司,眉間逐漸泛起褶皺,她定了定心神,旋手再次揮出一擊!
耳邊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整座大殿猛地一顫!鋒利的刀刃將地面劈出一道亙深的裂縫,裂縫逐漸向祭司腳下延伸而去,被那層薄薄的結界阻擋了下來。戟頌看到了那層似有似無的東西,神色閃過幾分錯愕,緊接著操著大刀快跑幾步,飛身上前,狠狠劈出一刀,刀刃直接劈上了祭司面前的虛空!
戟頌並非巫道神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