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看著房子破舊，但這已經是鎮上為我們調換過一次的房子了，阿果知道的，當年，她讀書的時候，我們學校還只是茅草棚子，春天漏雨，冬天漏風，條件可比現在艱苦多了。”姬老師聽到秦宇的話，也明白他的意思，語氣平緩的對他解釋道。
秦宇聞言沉默了片刻，“學校所有的孩子都在這裡了嗎？”
“學校在冊的學生有127人，現在在這裡的只有86人。”
“其他的孩子呢？”
“現在是秋土豆收穫的季節，五六年級的大一點的孩子很多都回去幫家裡幹活了。要等忙完了才會回來，那時候，一二年級的小孩就該回去了。”
“為什麼？”
“因為那時候天冷了，如果不是住校的孩子，冬天不適合翻山越嶺過來上課了。”
“可可你們這樣，這裡的小孩又能學到多少知識？”
“很多人家送小孩來上學本來就不指望他們能取得多好的成績，只要能認識幾個字就可以了，如果不是因為學校能提供免費的飯菜，能讓小孩能吃飽，能幫他們家裡節約糧食，恐怕來這裡上課的小孩就更少了。”姬老師說到這個話題臉上皆是無奈，但是，她只是一個老師，她也一樣沒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
“姬老師，學校有多少老師？我怎麼只看到兩個班在上課？”
“學校包括我在內只有三名老師。”
“什麼？三名？六個年級只有三人？”
“對，只有三人！我們三個人平時主要教高年級的班級，低年級的班級一般都是高年級知識掌握比較好的學生去教。”
秦宇在此刻是真的沉默了，他來之前知道這裡條件差，不管是生活條件還是教學條件，但是，他沒想到會差到這種地步，一個鎮小學，連每個年級都分配不到一個老師，這樣的教學，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這裡的條件太差了，根本就留不住人，其實每年市裡都會給我們分配新老師過來，但是，留不下，很多年輕人在這裡連一個月都堅持不下來，寧願違約賠償都要離開。”
“姬老師，你們三人有編制嗎？”秦宇突然對姬老師問道。
“我前年轉正了，但是另外兩人年紀大了……”姬老師有點疑惑秦宇怎麼會突然問到這麼敏感的問題。
果然如此，有編制的新老師不願待，沒編制的代課教師卻一直苦苦堅守，這就是此時大部分貧困地區鄉小，鎮小最大的矛盾。有能力的留不住，留得住的沒編制。
秦宇不由想到前世，其實2010年後，國家對於貧困地區基礎教育的投入越來越大，很多山區的小學其實硬體設施都不差，學校也建的漂漂亮亮的。
但是，為什麼那時候大家還會說讀書難，寒門難出貴子。
不因為其他的原因，就是師資力量的差距。
基礎設施可以投錢解決，這屬於固定資產，一次投入，幾十年都不用再操心，可是老師呢？好的老師一門心思的想留在大城市，不少一二線城市小學的招聘要求最低都是碩士起步，或者擁有高階職稱的可以適當放低條件。
可是貧困地區呢？三支一扶進行了那麼多年，又有多少人真的能留下來？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就是現實。
當同樣的教材，同樣的試卷，但師資力量卻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面對這種情況，在高考這項最公平的較量中，寒門想要出一名貴子的難度是成幾何倍數的增加。
不過這個情況，姬老師解決不了，秦宇也解決不了，只能依靠國家的力量慢慢調節。
“姬老師，可以看看你們晚上的晚飯嗎？”秦宇嘆了一口氣，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而是客氣的對姬老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