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稷厄當時還未來得及動手,便忽然眼前一黑,身不由己地被收進了一件厲害法器裡。
此人到底是衝著嶽凜還是龍族來的,連稷厄也不得而知。
不過因禍得福。他們原本就是要楊絮尋到困龍井裡,五根鎖鏈的源頭。沒成想竟叫稷厄在此處尋到了其中之一。那五根鎖鏈互相勾連,只要尋到一處,後面四處的方位也就不難找了。
“巧合罷了。”稷厄淡然道。
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多巧合?牆子不信,但稷厄的龍臉垮著,定然是不願意說了。
“那你們何以威脅楊絮性命?”牆子換了一個突破口。
“威脅他性命?”稷厄冷笑著重複一遍,“我何德何能,可以威脅到他?楊絮狡猾如狐,滿嘴謊言,如果不是有求於我們,怎麼會甘心為我們做事?”
“我與楊絮相處數百年,沒看出他狡猾,倒是你們利用他殺害妖鬼,我是實打實瞧見過的。”
牆子雖然平時沒什麼心肝,但對楊絮這個朋友他還是認的。任誰這麼說自己的朋友,無論真假,牆子總得維護兩句。
高山龍族本就難以在尋常處生存,找到千嶺龍窟作為立身之所實屬不易。更何況如今人界靈力稀薄,離開龍窟之後,稷厄和稷玄只能日漸虛弱,吞噬妖鬼是他們不得已維持靈力與生命的方法罷了。可這些稷厄不屑於給這幾個凡人、妖鬼解釋,更不想叫他們知道了自己的弱處。
“人族獵殺牲畜是為了口腹之慾,我與族長獵殺妖鬼又有何不對?大道無情,從來能者居上,弱者只配接受既定的命運!當年建木神女帶走族長的時候,我就明白這一切了。”
這一番話稷厄說得慷慨憤然,牆子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葉秉燭冷然反駁道:“人族獵殺牲畜是為了生存,謀求立身之本。若你說弱者只配接受命運,那你又何必苦苦做如此多掙扎?不過枉費力氣。”
“你!”稷厄氣急,他哪裡想到這小小人族還敢與他叫囂。稷厄本就受了混元鼎的煉化苦楚,一時氣息靈力不穩,盯著葉秉燭時,瞳孔中金光閃過。稷厄驟然間視線穿透葉秉燭的身軀看到了什麼,恍然冷冷道:“我說怎麼這般牙尖嘴利,原來就是隻小小的雀鳥。”
他這話說得葉秉燭一頭霧水,可牆子聽到“雀鳥”二字,心頭卻猛地一動,沒來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撓一般。牆子只當是自己怒上心頭,怒斥:“你罵誰是隻鳥呢?”
稷厄:“……”
誤會就誤會吧,懶得與這些蠢物解釋。
池安見這邊一人一句,眼看著就要打起來,立刻上前一步,立在三人中間:“幾位莫吵,如今咱們同處於此,理應同舟共濟。”
牆子重重地哼出一口氣,沒有接話。
稷厄移來視線,對上池安,諷刺道:“你也未必是什麼好人,你身上有妖鬼族的怨氣,只怕死在你手裡的妖鬼也不少。”
此人身上怨氣沖天,沾染因果業障太多,他日必遭反噬!
他日必遭反噬,可現在只想打圓場的池安,無奈地聳聳肩:“……”
他確實殺了不少妖鬼,但在他要做的偉業之前,那些妖鬼的犧牲都是必要且有價值的。一條長蟲能夠明白什麼呢?等他統一了妖鬼族和人族,讓這個下界再無陰陽面之分的時候,自然能夠有人理解他的苦心!
幾人正僵持著,被晾在那頭獨自昏迷的嶽凜終於悠悠醒轉。他沉重的眼皮勉力撐起,映入眼簾的是嶙峋的石壁。
嶽凜蹙眉,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他時而是一個逍遙快活的神仙,每日沉浮在雲中,指點山河,或者聆聽信徒的祈願。時而是個中舉的學子,在翰林院中唸書,於柳樹下談文章,暢想未來能一展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