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一聲淺淡的“吱呀”,在黑暗中如一聲嘆息,然後豁開一道口子。
於別人看來,能拒敵千萬、巋然不動的機關大門,就這麼輕巧地洞開。
巡夜人愉悅地哼笑一聲,穿門而入。在他的衣襬掃過大門,重新落下之後,大門又如受人牽引般闔上,落鎖。
巡夜人提高了宮燈,探首吹滅了燭火。四周又陷入瞭如死一般的黑暗與寂靜中。他愉悅地舉步,黑暗不能給他任何限制與禁錮,越過層層障礙,徑直向著長梯而去。
一層,不做停留。
二層,亦不是他的目標。
巡夜人目標準確地來到第五層,然後穿牆越壁,進到了屋內。
屋內,沒有一絲修行者該有的質樸,反倒奢華如宮殿。
層層紗幔垂墜,香爐中火星已滅,但薰香的氣息繚繞不去。明珠寶器陳列在案,看得出它們的主人並不愛惜,不甚在意地將它們隨意放置。
巡夜人亦不甚在意,他徑直穿過那些價值千金的明珠寶物,向著最上頭的那張龍床而去。
明黃色的龍床,在黑暗中也隱隱看清其奢靡的輪廓。在床上,有一道均勻清淺的呼吸聲。
巡夜人心中暗喜,他慢慢傾身,俯下身去。與此同時,從他的脊椎處,猛然探一顆恐怖模糊又醜陋詭!異的頭顱!
任何人看到這一幅場景,都會驚嚇到昏厥!
屬於巡夜人的頭顱,雙眼緊閉,已經毫無生機地低垂了下去。而那顆從脊椎中探出的頭顱,眼睛裡閃爍著貪婪的熠熠光輝,在這黑暗中格外滲人。
他——它,向著御床上的人猛地撲過去,張開大嘴,露出森森白齒。
說時遲,那十塊。正當他快要觸碰到目標時,床上原本還在酣睡的人卻毫無預兆地動了!
那人猛地從被子下抽出一把長劍,毫不留情地削向妖物。
危險!
那頭顱已經發覺了不對勁,立刻縮回身軀之中。而巡夜人的頭則立刻恢復了生機,睜開眼,擰身一轉,躲開了長劍的鋒芒。
巡夜人心知中計,不再留戀,轉身就要溜。可早就蹲守他很久的法華熒和池安,又怎麼會讓他有這個機會?
巡夜人還沒逃兩步,便聽身前的黑暗中綻開一抹雪白的劍芒,伴隨著一聲清斥,向他襲來。
“妖孽,何處逃?”
巡夜人躲閃不及,只能蹂身而上,正面交鋒。他五指成爪,指甲在剎那間暴漲,鋒利不輸劍刃。
“鏘!”
指、劍相接,發出刺耳的摩擦之聲。而燭火也在這個時候亮了起來。
池安手裡舉著蠟燭,悠閒地坐在床榻邊,優哉遊哉地盤腿觀戰,還眉眼帶著欣賞的笑意,彷彿眼前不是生死相爭的鬥法,而是一次頗具觀賞性的表演。剛剛床上之人,就是他。
“你們怎麼知道?”巡夜人心猶不死,不甘心地問道。
“你先是用葉秉洲的身軀入宮,又害了御前親衛。以我對你的瞭解,”池安笑了笑,接著道,“你一步步接近的是皇宮,是想佔了皇帝身軀,這樣整個天下都是你的,且名正言順。”
“你太貪心了。”法華熒呵斥。
他手中長劍也不是俗物,乃是厲害的法器,巡夜人招架不住,被劍氣灼傷,連退幾步。他抬手看了看,殷紅的鮮血已經流了出來。
果然,凡人的身軀,不堪一擊。
“妖物,你膽大包天,害人不淺,還妄圖侵害人間帝王!”法華熒緊跟兩步。
巡夜人擺出應對的姿態,急迫道:“你以為我稀罕害人?是池安那個狗賊把我弄成這幅不妖不人的樣子,我也是為了有安身之地!”
池安立刻晃了晃手中的燭火,屋子裡其他的宮燈也應聲而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