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們,本應該與夫子站在一處觀禮。可那些學子,尤其是與李奕璋平日裡交好的擁躉,此時卻不見蹤影。若說他們如嶽凜一樣,與自己回京的親眷在一處,可卻也不盡然。
吉時將至,即將歸國的漠瀚王子騎在高頭大馬上,領隊而來。他身後是同樣御馬而行的池安。
漠瀚看了一眼花轎,透過朦朦朧朧的紅色紗幔,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人,志得意滿地輕笑了一聲。
他身上是暗褐色的長袍,外繡金色的雲紋,渾身天潢貴胄的氣質,絕不輸大綏皇室。
漠瀆想了想,鼓起勇氣上前去,仰頭瞧著自己的長兄:“大王兄……”
漠瀚垂下眼,只睨了一眼漠瀆,便如觸碰到了什麼晦氣噁心的東西一般,雙腿夾馬腹,讓馬兒退了幾步。
“七弟,大綏溫暖宜人,風水絕佳,你且多將養幾年。等到北戎也遍開南方之花,我們再接你回北戎。”
此話一出,兩側的臣子無一不變色!
北戎苦寒,如何能開南方的花?他明擺著是圖謀大綏疆域,想要將南方土地收入囊中!
而漠瀆則苦笑一聲,點點頭,眼中淚花轉了轉,溼潤著一雙如狼崽子一般的眼睛:“那祝大王兄一路順風,無阻無憂!”
“借七弟吉言了。”
兄弟二人貌合神離地扯了幾句,漠瀆剛退下,那頭皇帝的儀仗才姍姍來到。
為首的自然是徐嶸,其後是儀仗宮女,道士,最後才是優哉遊哉地邁著四方步來的李叡。
牆子一眼便看到了隨行之人中有他的兄長袁引,對方正垂著眼睛恭敬地侍立在皇帝身邊。
待到眾人肅靜,使者也翻身下馬,徐嶸手持明黃色的御旨卷軸,抖開朗聲唸了起來,內容無非是宣揚大綏國威,望公主出使能帶來兩國和平。
御旨念畢,徐嶸傲然挺立。
漠瀚抬手招了招,身後的侍從心領神會,捧著一方錦盒上前來,恭敬地遞到漠瀚手中。
“北戎願贈神器,成陛下之美,結兩國之好。”
錦盒之中,正放著半截華光璀璨的髮簪。哪怕只有半截,也難掩其逼人的靈氣,只消一眼便知不是凡俗之物。
“好強的靈力。”牆子暗歎一聲,目光灼灼地盯著那錦盒。
葉秉燭不由奇道:“那還真是神仙遺落的玩意兒?”
“絕非下界能有的東西……”牆子頓了頓,又說,“但它在凡間流落這麼久,按理說靈力應該早就消耗殆盡。或許是神女之物靈力充沛的緣故吧,到現在它所蘊含的靈力也強勁異常。”
二人窸窸窣窣談話間,那頭太監已經接過了錦盒,恭敬地送到了李叡眼前。李叡垂眼一看,眸中有愉悅的光華一閃而過。正當太監準備將錦盒收下時,沒想到李叡竟抬手,親自拿下錦盒,絲毫不肯假手於人。
“回觀星臺。”他說完,轉身便要走,一句話都沒有留給自己正要出嫁的女兒。
李奕河的臉掩蓋在喜帕之下,什麼都看不清,可此時她竟很慶幸。這樣別人也看不到她泫然欲泣的沒用的表情。
這個父親是不愛自己女兒的,李奕河前所未有地清晰感知到。
反倒是徐嶸上前,想要安撫幾句。可他正要開口,忽聽一道尖銳又怪異的呼哨從人群中傳來!
“噓——”
徐嶸何等機敏,他這一生遇刺無數,身體早於神智先做出反應,幾乎是下意識地伏下身子。
下一刻,一枝羽箭便掠過剛剛徐嶸所立之地,直刺入地下——若非徐嶸反應及時,此時應當已經命喪黃泉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有人竟然敢在此處行刺襲擊!
“救駕!有人行刺!”不知是誰大喊一聲,驚得眾人慌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