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明明說他們成功了,怎麼可能會死?”駱舟齊一把揪住了葉秉燭的衣襟,目眥欲裂,眼眶緋紅,形如厲鬼。
“你竟敢騙我,竟敢騙我!”他嘶吼一聲,高高抬起右手,指甲剎那間暴漲出鋒利的爪。
葉秉燭凜然不懼,甚至還添油加醋:“這確實是事實。而且我已經猜到,是誰要殺你了。”
“是誰?”駱舟齊對這個答案耿耿於懷,但他又本能地恐懼著。
葉秉燭諷刺地看著他:“不就是你口中嬌弱的籠中雀,心心念唸的意中人,潯月公主。”
剎那間,駱舟齊只覺胸口如遭雷擊,窒息感伴隨著撕扯般的劇痛裹挾著他,將他再次拖進了無盡深淵。他慢慢鬆開葉秉燭,後退幾步,倚靠在池底的石桌上。
腦海裡,那個岸上朦朧的身影,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
葉秉燭看他的神色,雖然痛苦,但卻並不震驚。想來這水鬼或許自己心中已經隱隱約約猜到過答案,只是固執地不肯接受,所以才扭捏要別人替他尋個結果。實際上,他期待著一個其他的答案,來說服自己,也騙騙自己罷了。
何其可悲。
是了,其實駱舟齊是知道的。
他當然是知道的!
他臨死之前,沉到水底之前,拼命向岸上看去。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嫋娜的身影,身上穿著素白的宮裙,足夠與皓月爭輝。不過她微微揚著下巴,驕傲如一隻鳶鳥,神情冷漠得可怕,全然沒了平日裡的溫柔蜜意。
那不是潯月吧,不是他認識的潯月。只是她的姐妹,或者長得相似罷了。
往後駱舟齊無數次這麼告訴自己,直至他相信了這個說法。
那個嬌弱的潯月,那個說會給他一個驚喜的潯月,那個說要隨他浪跡天涯的潯月,怎麼捨得殺他呢?
“按照你所說的故事,我猜想,李潯月從一開始就騙了你,她並不是什麼宮女的女兒。”
“那她是誰?”
葉秉燭道:“桓帝時期,宮中子女眾多,僅僅是一個宮女所誕下的公主,是絕不可能一人獨居一座宮殿的。她或許是罪妃的女兒,且母家的勢力不容小覷……況且,你們的計劃你說得天衣無縫,實際上卻漏洞百出,不可能不被察覺。除非,有人在背後為你們鋪路。”
這個人,知道了起義軍的全部計劃,她不僅沒有聲張,甚至還順勢而為,順水推舟,想做鷸蚌之後,獨獨得利的那個漁夫。
她確實做到了。
等到起義軍謀害宗室成功之後,她再帶自己的人馬剿滅起義軍,力挽狂瀾,扶大廈將傾。
之後若要再做任何事情,都可算名正言順了。
當然,這些都不是葉秉燭的高明推測,而是真實記錄在史書上的過往。
這個救大綏於危難的人,就是之後大名鼎鼎的攝政公主——肅和。
“誰?怎麼可能會有人幫起義軍?”駱舟齊不肯相信。
葉秉燭只說了一句話:“後世史書有言:桓寧之變,起義軍投毒謀害宗室,幸得肅和公主率禁衛軍拼死抵抗,終挽狂瀾,剿滅賊匪。因宗室死傷慘重,肅和公主臨危受命,臨朝監國。”
“肅和公主?”
“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李潯月的封號。史書上對肅和公主的閨名沒有記載,但只能是她。”
只能是她。
是李潯月。
所以那些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嗎?>br />
那個落寞地望著月亮,說自己渴望自由,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的姑娘,都只是偽裝出來的假相,精心摹畫的皮囊?
她用虛情假意欺騙自己,只是為了騙取起義軍的情報。而自己,才是起義軍失敗的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