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
不敢當著蕭靖凡的面,欺騙面前這個曾被他哄騙過無數次,只要說幾句甜言蜜語,就願意為他放下皇家公主的尊貴,一心當他的賢妻,為他操持一切的女人。
“你知。”
一滴淚順著眼角滾落,長公主抿著唇抬手抹去,聲音充滿了失望。
三年夫妻,她竟然不曾看清過枕邊人的真面目。
世上還有比她更蠢鈍的人嗎?
她眼底最後那一小撮微弱的火苗還是被枕邊之人的狼心狗肺給澆熄了。
“為何?”長公主質問面前這個男人,“鈺兒也是你的兒子,是你的嫡子!你為何要害他?”
她不明白,是她身份不夠尊貴還是她不夠賢淑,為何她掏心掏肺對待的兩個人會反過來加害於她,加害她的孩子?
駙馬眼神閃躲,有些心虛,但隨即想到自己成為駙馬之後,再也無法手掌實權,無法更進一步的憋屈,便又滿心怨恨。
若非尚公主,以他南陽伯府積累的名望,怎會成為軍營裡的邊緣人物?
在外面受了氣,回府之後他還得哄著這位嬌氣的公主。
公主也半點不知體諒他,不僅不孝順婆母,還看不起他南陽伯府子弟,讓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他垂下眼皮遮掩眼底的不甘和怨懟,語氣冷硬地道:“公主就當是我對不住你吧。”
【呸!渣男!什麼就當對不住啊?本來就是你對不住長公主!】
【娶公主的時候怎麼不見你不願意啊?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住人家的,現在反過來怪人家是吧?吃鍋望盆,得隴望蜀,既要又要,美得你!啊呸!!】
“你怪我?”長公主如何聽不出駙馬話中的怨懟之意,她眼底有些茫然,莫非真是她哪裡做得不好?
“他當然怪你。”蕭靖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滿含譏誚,“他怪你阻了他的青雲路,怪你空有長公主的身份,卻除了物質上的富足之外,無法給南陽伯府帶來更大的好處,不能讓他南陽伯府子弟跟著雞犬升天。”
男人的想法,男人最清楚。
蕭靖凡只一眼便能洞察駙馬的所思所想。
這就是個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渣滓!
駙馬氣得面色漲紅,一半是因為羞惱,另一半則是被戳中了心事。
若說此話之人不是皇帝,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瞎說什麼大實話!
長公主驚愕地瞪大一雙美眸,竟然是因為這樣。
可是,當初分明是秦朗找機會接近她,討好她,想要求娶她。
她被秦朗的誠意打動,加之秦朗高大帥氣,長得合她心意,這才願意去蕭靖凡面前求賜婚,想要下嫁於他。
不然一個小小的南陽伯府怎會入得她的眼?
當時蕭靖凡便不同意,說秦朗此人品性不佳,不堪為良配。
她為了秦朗和蕭靖凡大吵一架,不歡而散,回去之後便病倒了。
纏綿病榻兩日,本以為賜婚一事無望,誰知第三日,賜婚聖旨到了長公主府。
可自此之後,蕭靖凡便再不願見她。只有參加宮宴時,她才能遠遠地看到這個弟弟一面。
若說心中沒有遺憾,自然是假的。
她反思過,若當日好好同蕭靖凡說,是不是就不會吵架?他們姐弟是否不會鬧到連句話都說不上的地步?
秦朗也屢次勸她多去宮中走動,當時她還覺得秦朗體貼,如今看來,這哪裡是體貼,分明是想讓她進宮為南陽伯府謀好處,只不過當時她被秦朗裝出來的柔情迷了眼,沒看出來罷了。
三年種種如走馬燈一樣從腦中閃過,那些柔情,那些溫言,那些看似體諒她為她好實則充滿算計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