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子還早,流徵姑娘應該還沒休息。”
蕭靖凡睨他一眼,這一眼平平淡淡沒什麼情緒,偏偏讓周元德脊背發寒,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他將身子躬得越發低,眼睛盯著地面,十足恭順。
蕭靖凡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弄雲苑的方向,淡聲吩咐:“宣太醫院院使。”
周元德頓時抬頭,關切道:“陛下可是覺得哪裡不適?”
“讓你宣你就宣。”蕭靖凡轉身往回走,“再把謝輝叫來,朕要見他。”
“唯。”
*
秋水齋。
“美人,窗邊風大,您都坐了一個時辰了,仔細著了風寒。”採珠將窗戶關上,轉身給祝含玉倒了杯熱茶讓她捧著暖手。
祝含玉怔怔地看著火盆裡那一團灰燼,“採珠,你說他怎麼突然就死了呢?”
“美人慎言。”採珠嚇得去捂祝含玉的嘴,“您現在是陛下的妃嬪,這些話若讓有心人聽了去,不僅您性命難保,就連整個祝家也會被連累。”
“我只是……”祝含玉抿了下唇,“太意外了。”
採珠擔心她鑽了牛角尖,勸道:“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大小姐託人送這封信進宮不知存的什麼心思,美人可莫要中了她的算計。”
祝含玉一愣:“我在宮裡她在宮外,她能算計我什麼?”
採珠搖搖頭:“奴婢不知,但大小姐素來頗有城府,美人您在她手裡吃的虧還少嗎?還是當心些的好。”
“嗯。”祝含玉知道採珠是為她著想,點頭輕應一聲,託著下巴盯著一旁的細頸花瓶發起了呆。
見狀,採珠將火盆端出去倒了。
祝含玉眼前久違地晃過蕭文韜那張臉。
進宮的時候,她對蕭文韜這個承諾過要護著她寵著她給她一個家,卻最終見異思遷嫌棄她傷她最深的男人,悲涼之下只餘失望。
在宮裡久了,悲涼不再,就連失望都淡了。
如今再聽到他的訊息,竟然是死訊。
殺他的還是當今聖上,她現在的丈夫。
她竟從中品出了一絲荒誕來。
蕭文韜那般自傲不可一世,原來想要了他的命,只需要天子的一句話而已。
“有權勢可真好啊。”祝含玉盯著燭火低喃出聲。
燭火明亮,似星火落進眼底,呼吸間,星火之光已成燎原之勢。
採珠端著銀耳羹回來。
見祝含玉還在窗前坐著,連位置都沒動一下。
她不由嘆了口氣,將銀耳羹放在祝含玉面前,“美人沒用晚膳,且喝些銀耳羹暖暖胃吧。”
祝含玉垂眸捏起勺子喝了兩口,突然問:“陛下這幾日都沒宣召我,可是把我忘了?”
採珠一愣,細算了算,確實有好幾日了,但這也正常。
“美人莫要多心,陛下政務繁忙,來後宮的時候本就不多。美人這般好顏色,未承寵便獲封,後宮中哪個有此恩寵?美人只管好生養著,等陛下過來便是。”
“後宮妃嬪眾多,陛下卻只有一個。”祝含玉拿勺子攪著銀耳湯,貝齒輕咬飽滿下唇,抬眼看向採珠,目光灼灼,“我們不能就這麼幹等著。”
採珠被她眼底迸發的野望驚得心中一跳。
面前這雙眼睛也太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