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覓腹中無詩書,但畢竟是有幾分出身的官家小姐,桑明容又是個喜好管教子女的父親,故而,勉為其難,她也能擠出幾滴墨水來。
她覺得自己的回信沒什麼大問題。
反正,謝擇弈當天回家時,情況一如往常。
——
桑覓所不知道的,當日申時,太子妃楊珺瑤收到回信後,便遣了親信,去大理寺召見謝擇弈。
楊珺瑤將那封簡短的親筆信,扔到了謝擇弈面前。
謝擇弈看了信,當著楊珺瑤的面忍不住發笑。他小心地摺好信,略顯無奈地回道:“拙荊讓太子妃見笑了。”
楊珺瑤見他還有臉笑,心頭一陣不快。
“你還笑?”
然而這不快,又是那麼的,無從發洩。
謝擇弈只好欠身:“抱歉,下官失態了。”
錦羅玉衣的太子妃居高臨下,臉色很是難看。
謝擇弈補充道:“拙荊有失禮數,但她說的沒錯,都是下官的錯,還望太子妃寬宏大量,不要與拙荊計較。”
“你娶了個傻子,本宮能和一個傻子計較嗎?”
楊珺瑤實在是有些忍不住。
說話間,險些失了體統。
縱使她身居高位,也斷然不可能真拿這封回信做文章。傳出去,望京眾人,恐怕還要說她貴為太子妃,竟這般小肚雞腸。
謝擇弈對楊珺瑤帶幾分斥責的話不置可否。
覓兒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傻子。
這分明是大智慧。
旁人看法如何,謝擇弈不是那麼在意。
他現在,只想回家。
楊珺瑤蹙眉,怒意未消:“謝五郎,你也是個傻子,你同本宮那位執拗的叔父,果然是臭味相投,謝家有你,真不知道,算不算是家門不幸。”
謝擇弈點頭:“是,太子妃說得對。”
楊珺瑤對他這順從樣,惱火得很,卻也不是頭一天知道,他謝擇弈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只得順了順心口的氣,悠悠然轉開了話頭:“本宮相邀,卻非本宮要見她,你明白本宮的意思嗎?”
謝擇弈應聲:“明白。”
楊珺瑤道:“你若識相,真該離開望京。”
謝擇弈還是點頭:“太子妃教訓的是。”
楊珺瑤扶了扶額頭。
“罷了,與你實在無話可說。”
謝擇弈保持著自己的謙卑:“嗯,是。”
楊珺瑤不去看他,不耐煩地抬手:“快滾!”
“下官告退。”
謝擇弈離開時,沒碰上蕭常肅。
他現在很不想看到他。
想起楊珺瑤所說的那番話,謝擇弈心中有些悵然。
太子妃楊氏,已是貴不可言,膝下嫡子有二,但她與蕭常肅的關係,更多是一種密不可分的利益牽連,只要不影響她的根本利益,她與蕭常肅永遠是恩愛夫妻。
朝堂權力、士族利益……那些東西,深陷其中,便會像染了毒一般,各種身不由己。
這一切,也輪不到他謝擇弈來指摘。
他現在,只想回家。
——
“你做得很好。”
謝擇弈沒跟桑覓說,自己看到了那封信的事。
他和往常一樣,回家沐浴更衣,陪桑覓用膳。
“只要覓兒不想去,都可以拒絕。”
桑覓一臉笑靨。
果然,阿姐指的方向是對的。
就連謝擇弈也誇她做得好。
桑覓心滿意足地夾了一塊雞腿肉放在自己碗裡。
忽然想起,自己今日回信時,多少有點喪良心。
桑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