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擇弈道:“不可妄議儲君之事。”
桑覓恍然意識到,他們倆適才言語有失。
她將糕點囫圇地吞下腹,咂吧了一下嘴。
“會被殺頭嗎?”
謝擇弈忙給她倒茶水:“可能會吧。”
桑覓略顯不快,接過茶杯不去看他,低聲嘀咕道:“是你先說的,殺你就好了。”
她聲音很小,謝擇弈卻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不禁輕笑了一聲,整個人全然沒有害怕被殺頭的緊張感。
桑覓疑惑:“你笑什麼?”
謝擇弈搖頭:“沒什麼。”
覓兒說的都對,殺他就好了。
桑覓只覺他傻乎乎,看起來腦子也不太好,便也懶得同他廢言了,注意力很快轉開,隔著大殿中央,奏樂起舞的群姬,去尋找熟悉的身影。
不經意間,瞥見高處相敬如賓的帝后,轉而又去看坐在前席的東宮太子,與他端莊貴氣的太子妃,桑覓心頭莫名一陣古怪。
皇權傳承是不是順利她不懂。
反正這父子倆,某些方面倒是一脈相承。
那就是,他們的女人,怎麼樣都不嫌多。
皇帝是皇后的夫君。
可,對皇后來說,皇帝是個好夫君嗎?
這隻有皇后自己知道。
皇帝,又是否是好皇帝呢?
阿爹他們都說,陛下仁德,不過,這仁德之君,生起氣來就要殺人,想砍誰的腦袋就砍誰的腦袋。
大約這就是好皇帝吧。
桑覓東張西望著,眼神很好的她,在對面的六部宴席中,看到了正在給阿孃挑胡椒的阿爹。
阿爹是好阿爹。
對阿孃來說,又算不算好夫君呢?
世間的好與壞,總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桑覓淺淺抿了幾口甜花茶,對著謝擇弈竊竊私語:“我看到我爹還有我娘了。”
謝擇弈順著她方才張望的地方瞧了瞧。
“覓兒眼神真好。”
桑覓有些得意地笑著。
謝擇弈道:“你不能跑過去和他們聊家常。”
桑覓不屑地回道:“這我當然知道,我又不傻。”
謝擇弈說:“宴後可以,皇后娘娘會請你們賞煙花。”
“有煙花看嗎?”
“宴後陛下會帶所有人上華門樓看煙花,隨著皇城裡煙花的燃放,整個望京煙火漫天,直到天亮才會停歇。”
“這麼一說確實,每年都是從皇城裡開始的,我以前倒是沒注意那麼多。”桑覓想著滿城煙花的壯麗景象,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然了下來,“不過煙花好吵,半夜也睡不好覺,只能去阿姐被窩裡玩,後來,阿姐也嫁人咯……”
謝擇弈覺察到她的黯然神傷,肩膀靠近了她幾分,順口接話:“覓兒以後,可以來我被窩裡玩。”
桑覓愣了愣,隨之抬眼,一本正經地回道:“你有點下流。”
謝擇弈無言:“……”
他其實,只是說了句哄她高興的話。
只不過,被她這麼一罵,他也覺得自己下流了。
樂師、舞姬,助興之下,上下其樂融融,一派和睦。
禮部官員進言,吉時已到。
帝后攜手,領群臣上華門樓。
文武百官與其妻室,在恭恭敬敬的內侍帶著,分左右上高樓。
桑覓一恍神的工夫,身邊便只剩下了幾個眼熟的夫人。
眾人來到華門樓右側牆頭,雍容華貴、笑容和藹的崔皇后與幾個誥命夫人正閒敘著。
隨著遠處的空地上,一聲沖天巨響,光亮乍起。
漆黑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