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給我抱抱……”
被擠到角落裡的桑覓不掙扎了。
小小的身軀順勢被他攬進了懷裡。
她瞥見他脖子上的包紮,低眉靠在他胸前,彆扭地轉開話頭:“你、你為什麼不躲?”
謝擇弈隨口回答:“我沒注意。”
桑覓垂眸,小心翼翼,低聲說道:“下回……你要、要躲開……知道嗎……”
“好。”
謝擇弈笑了。
並非是,她再也不會傷害他。
只是讓他躲開。
可僅僅是這樣,他便已心滿意足。
他明白的,這就是她最珍貴的感情。
她仍然,純粹且美好。
……
桑覓窩在熟悉的懷抱裡,睡了過去。
謝擇弈抱著她,兀自恍惚了很久。
腦海裡,反覆地回想著長兄讓謝陵帶來的那封親筆信,自己少時至今的記憶,錯亂地夾雜其中,一切都輕飄飄的,無法落地。
——小五親啟,兄承家族振興大任,謝氏厚積薄發,今大計在望,弟切莫一意孤行,勿阻族興大業,免招殺身之禍。
——願弟,安好。
——愚兄、伯書。
手信很短,但謝陵長篇大論說了許多。
謝擇弈不太記得那些囉裡吧嗦的話,大哥的意思其實很明瞭:一旦他礙事,謝家也容不得他。謝擇弈倒並非介意這個,他肯聽謝陵囉嗦那麼久,不過是不想大哥的所作所為,礙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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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覓兒……
他謝五可以和整個謝家一起死。
覓兒不可以受他牽連。
至於其他的,謝擇弈眼下完全不關心。
恍恍惚惚間,謝擇弈又想起了舊時的記憶。
他少時早慧,又是家中幼子,得父兄照拂,自以為出身不凡,年紀不大,便恃才傲物,多少有些拿鼻孔看人,因緣際會下,撞見民間疑案,恰好見識一男子,領著一個鐵匠,三言兩語道破案情。
心有不服的他,登門拜會,遭到了男子手下那名鐵匠的轟打,謝擇弈領著的那幾名小廝,全無還手之力。他哪裡受過這種委屈,當即引經據典胡說八道了一通,引對方與自己下棋作賭,若自己得勝,他們便下跪磕頭。
哪料,棋上罕有敗績的謝擇弈,在男子手中七戰七敗,男子罵他謝氏米蟲,不知何為天高地厚,卻也並未再為難於他。
謝擇弈啞口無言。
第二日。
痛定思痛的他,再度登門,屈膝拜師。
那一年,謝擇弈九歲。
後來他才知道,對方乃是,同出身東州士族的楊家人,更是被當朝太傅逐出家門的胞弟——楊公景宣。
楊景宣身邊,有一鐵匠,此鐵匠曾為江湖人士,早年頗為傳奇,受楊景宣之恩後,一直跟隨,貼身保護。鐵匠使一把沒有開刃的黑鐵劍,一己之力退百人,可護楊公無虞。
那把未開刃的黑鐵劍,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塊尚未鍛造的爛鐵,在謝擇弈看來,此人使一塊爛鐵便能護主,堪稱當世英雄。謝擇弈慕其劍法已久,虛心求教,鐵匠說,若他能鍛鐵,便教他。
九至十六,整整七年,謝擇弈跟隨楊景宣求學的這些年裡,他都學了些什麼?
看書、打鐵、下棋、種地……
沒有哪樣是正道。
可只是如此,他也沒有哪樣,能稱得上出眾。
看書,比不得楊景宣過目不忘。
打鐵比不上鐵匠。
他就算種地,稻米也大多是空的。
所以,謝擇弈始終覺得,他是個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