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桑覓還躺在床上,杏眼緊閉,睫毛輕顫。
不多時,桑覓的陪嫁丫鬟碧珠進來伺候。
謝老夫人身邊的雲蔓姑姑也領著人過來收了帶血的喜帕。
剛醒來的謝擇弈,看到那塊帶血的喜帕,清醒了大半。
自己昨晚當真是喝多了,又是第一次行房,竟失了輕重。
謝擇弈愣神間,看向一旁睡相香甜祥和的桑覓。
雲蔓姑姑低眉提醒道:“該叫醒新婦,洗漱梳妝了,五爺您新婚,老夫人這才從定州回望京,車馬勞頓,可不就是等著喝桑府新婦這杯媳婦茶呢。”
謝擇弈回神,默了一瞬,道:“讓她多睡會兒。”
“五爺……”
雲蔓姑姑似是還想再說點什麼。
謝擇弈打斷了她,“你回稟母親,我晚點過去,母親一貫大度,也知道我們家不興這些繁文縟禮。”
“……是。”
雲蔓姑姑見狀,也只好應聲退下。
拔步床旁的碧珠掩住嘴角的笑意。
麻利地收拾一番後,碧珠也退了出去。
——
桑覓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幽幽轉醒。
睜開眼時,謝擇弈的手正搭在她頸間。
桑覓定定地看他,等待著他手的動作。
謝擇弈只是撥開了她脖頸間上的亂髮。
發覺她醒來,輕聲發問:“怎麼不多睡會?”
桑覓沒有回話。
她在想,如果把謝擇弈殺了,埋哪裡最合適。
謝擇弈只當她不好意思開口,抿了抿唇,垂眸道:“抱歉……”
“呃……”
桑覓不明所以。
謝擇弈忽而問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桑覓僵著,緩慢地搖了搖頭。
疼?
她殺人如麻,從來不知疼為何物。
謝擇弈似是有些難以啟齒,“你流了點血……”
桑覓無從回應。
血?
昨夜好像是有血。
她還以為,是他流的呢。
謝擇弈見她形神略顯呆滯,定了定神後,徐徐說道:“我既娶你為妻,必會好生待你,你也知道,若非我成親,我母親也不會從定州回來,自我父親亡故,長兄官居定州之後,望京謝府這些年來,一切從簡,但你往後當家作主,有什麼不妥帖的地方,可以自己置辦,你心裡想什麼,也直說就好。”
桑覓向來聽不懂這哩哩羅羅的長篇大論。
她想起謝老夫人身邊那位雲蔓姑姑說的話,眼中閃過一片清明。
“敬茶,我們該去敬茶了。”
謝擇弈問:“你想去嗎?”
說的好像,她不想去就能不去似的。
桑覓小心地應聲:“嗯。”
——
去往老夫人院中的路上,兩人無話。
桑覓邊走邊張望著,腦子裡胡思亂想著自己的東西。
她正在研究,這偌大的謝府,哪裡適合埋人。
謝擇弈側頭,眉眼低向矮了他一個半腦袋的桑覓,只瞧見她時不時東張西望的,眼珠子偶爾轉動一下,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想似的,透著一股空茫。
桑覓不會梳妝,生活起居大多都要靠她的陪嫁丫鬟碧珠照料,但一襲水色羅裙穿上她身上,格外好看,小施粉黛,便是亮眼之姿。
謝擇弈理了理思緒,問道:“在看什麼?”
桑覓沒有回答他。
因為她在看,哪裡適合埋屍體。
謝擇弈順著她左右張望的視線瞧了瞧。
如今的謝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