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覓的女紅做著做著……
便開始心不在焉。
想午膳吃些什麼。
想晚膳吃些什麼。
以及。
想謝擇弈,又去做什麼了。
怎麼不帶她一起?
胡思亂想間,她手中拿著的半個靴子,越做越奇怪。
李嬤嬤出聲提醒她:“夫人,您又弄錯了,您看看我,這裡應該……”
她比劃著針線,教她如何縫製,將諸多細節,從頭到尾又講了一遍。
桑覓沒怎麼認真聽,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倏然問道:“嬤嬤你會跟我們回青州嗎?”
李嬤嬤慈祥地笑了笑,搖頭:“不,我同謝管事,會留在京中看家。”
桑覓問:“你去過青州嗎?”
李嬤嬤道:“我沒去過青州,只知謝大人一家是青州齊郡裕彭人,謝管事也是在裕彭城長大的,十六歲便到了望京謝府,後來謝公離世,頗有資歷的他,一直替主家看守著望京城中的宅子。”
她一面說著,一面替桑覓拆掉那些弄錯的地方。
桑覓垮著臉,還是沒怎麼聽她說話的樣子,喃喃自語:“我沒去過青州。”
李嬤嬤溫和地說道:“夫人若是想知道這些,去問謝大人更好,他定然會細心講給您聽的,夫人心思單純,良善謙和,想來是擔心離父母族親太遠,將來受夫家苛待,無人為你做主,其實謝大人性子很好,並非尋常高門子弟,他對我們這些下人都寬厚有加,總是秉持著勞有所得的態度對待我們。自打夫人與謝大人成婚以來,他笑容都更多了,你們往後回了青州,也必會同碧珠她們說的一樣,過上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桑覓聽著,渾身溫熱溫熱的。
她不知道什麼是神仙眷侶。
只是想到謝擇弈,便覺古怪。
以前,桑覓從來都不會去想,將來要如何。
然而如今的她,總是不受控制地去想,她和謝擇弈以後會怎麼樣。
謝擇弈似乎會答應她的任何要求,哪怕是些不體面的事,他也可以去做,他願意幫她去酒樓中多買一份膳食,願意幫她洗臉梳妝,願意放下身份如下人一般供她驅使,可他真的願意,一直和喜歡殺人的妖怪,生活在一起嗎?
桑大人都會不要她,謝擇弈又如何能容忍她的一切呢?
桑覓從未,如此煩惱過這些。
想著想著,桑覓又想到了姐姐桑盈。
很久以前,大家也都這麼說阿姐來著。
他們說,她嫁了好人家。
他們說,阿姐與姐夫門當戶對。
他們說,阿姐同姐夫會永遠和睦美滿。
他們說,阿姐覓得良人,必將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桑覓悶悶地皺起了眉頭。
恍然意識到,這些說辭如此耳熟。
回想起阿姐那暗含著哀傷的眉眼,桑覓將靴子拿了過來,繼續胡亂做著,渾渾噩噩中又明白了許多。
言而簡之,高興的時候就高興。
不高興的時候,還是將謝擇弈埋了罷。
反正埋他,自己也不費勁。
……
臨近午膳時,謝擇弈才回來。
膳桌陸陸續續上了一桌飯菜。
桑覓對著一大桌飯菜坐下。
謝擇弈如無事人一般,自然而然地坐在她身邊:“今日的清燉羊肉看上去還不錯。”
桑覓問:“你在外面玩泥巴嗎?”
“什麼?”
謝擇弈不明。
桑覓說:“我小時候在院子裡挖泥巴種花,聞到開飯的香味,立馬就能跑到膳桌邊上來,所以阿孃看見我過來吃飯,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