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環境,身邊仍有熟悉的人。
桑覓睡得還算舒適。
天光大亮時,她扯著軟被,迷迷糊糊聽見謝擇弈自己耳邊說話,斷斷續續的囉嗦之中,夾雜著隱隱約約的小貓叫聲。
謝擇弈說,謝家旁支有個十幾歲的少年,同青州司馬宋大人家中的兒子互鬥,弄瞎了對方一隻眼睛,宋家不肯善罷甘休,那年輕人,眼下已被衙門收押了大半個月,案子暫且僵持,上不得下不得。
他如今回了裕彭城,自是要將這些族親子弟牽扯出來的麻煩,一樁一樁處理好,忙一陣子,才好帶她出門遊山玩水。
桑覓揹著身沒怎麼搭理他。
什麼遊山玩水,她很快又去夢裡吹泡泡了。
再醒來時,謝擇弈已不見身影。
桑覓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眼睛,適才發覺自己懷裡正揣著那個縫製好的小布包。
她開啟小布包,瞧見了裝在其中的手製小香包與一張折起來的宣紙,攤開宣紙,映入眼簾的是昨夜謝擇弈抄默的那首短詩。
對於這首滿是生字的短詩,桑覓不得其意。
恰好碧珠帶著另兩個陌生的年輕女子進來伺候她起床洗漱穿戴。
桑覓小心地揣著自己的小布包,坐在床榻邊,也不急著洗漱,朝著碧珠招了招手。
“碧珠,你過來。”
碧珠越過端水的婢女,困惑地上前來。
“小姐,你要幹什麼呢?”
桑覓掏出那張紙,神秘兮兮地開啟給她瞧:“你看看,這是什麼意思?”
碧珠對著宣紙上雋秀筆跡寫下的一行行短詩,也是撓頭,這麼多字,她也不認識呀,若非沾了自家小姐的光,她連自己的名字都認不出來,碧珠哪裡看得懂,這是什麼東西?
可洗漱的水,不能就這麼涼了。
碧珠皺著一張小臉,指著小詩隨口胡說起來:“這是說呀,天還完全亮呢,月亮掛在天上朦朦朧朧的,我就要起來伺候小姐你了,慘兮慘兮!如我這般忠心耿耿的奴婢,實在是太勞累辛苦了,小姐該給我漲月銀了!”
桑覓一臉狐疑:“真的嗎?”
“真的真的!”
碧珠幫著她收好宣紙,拉著她起來:“趕緊來洗漱吧,幾個掌事嬤嬤,早早便來拜見小姐你了,如今都已等候多時,再拖延下去,她們可就要說閒話了,背地裡抱怨小姐你恃寵而驕,拿腔拿調!”
桑覓一陣無言以對。
原來,不只是謝擇弈要做事。
自己也不可避免的,見這個,見那個。
做人就是這樣的,沒完沒了的無聊瑣事。
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過上吃飽了睡,睡醒了吃的日子。
……
桑覓穿戴整齊,來到梧桐院前堂。
一身淺紫色衣裙,頗為惹眼。
碧珠說過,紫色的錦最貴。
碧珠還說,有一種紫螺,其鰓下能產生一種豔麗且不褪色的紫色粘液,人們收集或飼養這種紫骨螺,在它們長成之後,將其壓碎,取染料醃製三日夜,再煮泡十日左右,才能將其變成可用的不易褪色染料。
紫骨螺染料與紫草染料,在如今盛世繁華下,也不便宜,奈何色澤著實漂亮,別具一格,一貫很受高門女子喜愛。
前堂中,三位謝府內宅的管事嬤嬤正規矩地站著,手中各自拿著一些瓶瓶罐罐的小物件,見桑覓過來,相繼展露笑顏。
“小夫人,奴婢來給您量量身材,晌午後便將做衣裳要用到的身段兒尺寸仔仔細細量好,送到城裡的那幾家裁衣鋪子去,他們昨天便來問了,老早盼著您大駕光臨……”
“小夫人,這是蜜水,族中女子養蜂折茶,調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