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三年,二狗記憶最深刻的事,是生爐子。
在那個貧窮落後的鄉鎮,學校根本沒有暖氣,取暖靠的是火爐。而生爐子是由學生們輪流完成的。
冬天的每個早晨來生爐子,是孩子們做值日的一項重要內容。
每天早上,負責生爐子的孩子要從自己家裡拿引火柴和火柴,早早到學校,把爐子引著。
教室的爐子是一個鐵爐子,後端連著一個鐵皮做的火牆。把爐火引著了,再加上煤炭,才可以把後面的鐵火牆烤熱,整個教室才會暖和。
在整個白天,值日生也要注意檢視爐火的情況,該添煤就添煤,確保爐火一直燒著,直到放學。
學校只有微薄的烤火費,只能提供煤炭,所以負責生爐子的孩子,必須從家裡帶火柴和引火柴。
在家裡經常做家務的孩子,生起爐子來得心應手,就沒有那麼生疏了。很多父母在連隊的孩子根本就不怕生爐子。
而二狗就不一樣了。爸爸媽媽只抓他們的學習,沒讓他們幹多少活兒,所以二狗就沒有生過爐子。
第一次輪到二狗生爐子,是媽媽帶著她一起完成的。媽媽幫她生起了爐子,還要急急忙忙地趕回家,給自己家裡生爐子做飯,特別忙碌。
等到第二次輪到二狗生爐子時,她不好意思麻煩媽媽了,她要自己去完成。
二狗當天晚上緊張得睡不著覺,在心裡反覆琢磨生爐子的步驟和方法,生怕搞砸了。
第二天,二狗早飯也不吃了,早早從家裡出來,帶上媽媽給她準備的火柴和引火柴來到了教室。
冬天天亮得晚,二狗出門的時候,天剛麻麻亮,小路勉強能看得見。二狗戴著厚厚的手套,嘴裡噴著白氣,快步往學校跑。
她按照媽媽的辦法,先用火柴把很容易燒著的玉米皮(也可以用乾的棉花殼)點著,放在爐膛裡,又在玉米皮上放上薄薄的乾柴片,和細細的樹枝。
等乾柴和樹枝燒著了以後,她又壓上一些小煤塊兒。小煤塊兒要是燒著了,那生爐子就算成功了。
二狗看到小煤塊兒燒起來了,她心裡特別高興。總算把這個事情做成了。她在小煤塊上又放上兩個大一點的煤塊兒,把下面的爐門開一條小縫兒,讓爐火慢慢地燒旺起來。
慢慢地,鐵火牆熱了,又燙了。整個教室都暖和起來了。二狗心裡特別有成就感。
中午下課,同學們都回家吃午飯。二狗走之前,給爐膛裡壓了一塊大一點的煤,她以為這樣爐火就會一直燃下去,不會熄滅了。
可是等到兩個小時以後,二狗又來到教室,卻發現溫度明顯沒有早上熱了。
這是怎麼回事?二狗急忙去檢視爐子。
之前那個大煤塊根本沒有被燒透,還是黑乎乎地立在爐膛裡,爐火馬上就要熄滅了。
原來二狗碰到了一塊“啞煤”,就是中心是石頭,根本燒不透的那種煤。
都怪自己,沒有好好看,竟挑了一塊“啞煤”。二狗心裡別提多懊惱了。
怎麼辦?現在再點火也沒有引火柴了。
老師對二狗說:“算了吧,下午上課時間短,只有兩堂課。大家忍一忍吧。”
那天下午上第二堂課的時候,火徹底熄了。教室裡越來越冷,好多人在搓手,用嘴對著手哈氣來暖手,手快拿不住筆了。
教室裡熱,外面冷。放學的時候,窗戶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那天二狗最後一個離開教室。難過得頭都抬不起來。
初中時候的冬天一學期下來,有的孩子可以輪到三次生爐子,有的孩子只能輪到兩次。
後來,二狗在家裡,非要跟媽媽學習生爐子。
媽媽卻特別不以為然,她覺得生爐子有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