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府內,白牆黛瓦,在暮色中顯得寧靜而肅穆。此時正堂內卻並非一片寧靜,僕人們低聲交談著,來往穿梭。鬱文禮正端坐在書房裡,手裡緊緊攥著一封來自南京城的信,心緒如波濤般起伏不定。他的視線落在信封上那“徐錦言”三個字上,指尖微微用力,甚至將薄薄的信紙捏出了摺痕。
信的內容很簡單——徐錦言在南京城偶遇了阿璃,救下了她,並且將她暫時安頓在徐家的別院裡,過幾日便會親自將她送回蘇州鬱府。這本是一個好訊息,但鬱文禮的心情卻異常複雜。
幾日來,鬱文禮心中如同籠罩著厚厚的陰霾,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阿璃的失蹤牽動著他的每一根神經。他本以為阿璃或許遇到了什麼不測,不然一個活生生的人怎會憑空消失?他翻遍了蘇州城,甚至暗中派人四處打聽,依然一無所獲。每當夜深人靜時,他總會獨自坐在窗前,默默祈禱阿璃安然無恙。這封來自徐錦言的信,終於讓他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阿璃還活著,且很安全。這個訊息讓他無比興奮,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她在徐家別院裡安然無事的樣子。可是,當他意識到救下阿璃的人是徐錦言時,那顆放鬆的心又重新緊繃了起來。他和徐錦言交情甚好,從小一起長大,兩人親如兄弟。可他知道,徐錦言做事一向有分寸,若非阿璃在他心裡有特別的位置,他不可能特意寫信告知,更不可能將她安頓在徐家的別院。
鬱文禮心裡生出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甚至有些嫉妒。他一直不願意去正視自己對阿璃的情感,覺得她只是府裡一個地位低微的婢女,不值得自己太過在意。但如今,他心裡那些複雜的情感終於無法掩藏。徐錦言對阿璃的關心,反而讓他更加明白了自己對阿璃的感情——那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主僕的界限。可是,現在卻是徐錦言在照顧她,他的心頓時五味雜陳,覺得自己像是被奪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抿緊了唇,將信放在桌上,深吸一口氣。好友的關心不該引起他的嫉妒,可他無法控制自己在乎阿璃的心。想到阿璃可能與徐錦言共處一室,心中彷彿有一團火在燃燒,卻無法熄滅。他的目光逐漸冷了下來,原本柔和的面容也染上了一絲陰霾。
而此時,在府中的另一端,荔枝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裡。自從阿璃失蹤後,她的心情一直沒有平靜過。她原本以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沒有任何人能察覺到她的手筆。可當日看到鬱文禮為了尋找阿璃忙碌的模樣,她的心裡就有了一絲不安。
今天她如往常一樣去伺候鬱文禮用餐,本以為自己能夠正常如常地完成任務,可那一刻,當她看到鬱文禮桌上的信封時,她的心頓時沉了下來。她隱約看到了信封上熟悉的字跡和徐錦言的名字,心裡不禁一顫。她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儘量不去多想,可是一顆心卻跳得厲害。用餐期間,鬱文禮的目光偶爾飄向她,荔枝總覺得他的目光似乎帶著一絲審視和探究,令她倍感壓抑。
那頓飯吃得異常沉悶,荔枝強撐著微笑,伺候鬱文禮用完飯,退了出來後,便如釋重負地深吸了一口氣。然而她還沒來得及緩過神來,便聽到院子裡傳來腳步聲。
“荔枝姐姐,你知道嗎?”紫雲笑盈盈地跑了過來,神情中帶著一絲好奇和興奮。“聽說阿璃有訊息了,老夫人高興得不得了。你都不知道,阿璃竟然在南京城,而且還是徐錦言公子救了她。”
荔枝的心猛地一沉,聽到“南京城”和“徐錦言”幾個字時,心中就像是炸開了一樣。她整個人微微發抖,似乎連站穩都成了問題。
紫雲見狀,愣了愣,上前關切地問道:“荔枝姐姐,你怎麼了?你臉色這麼難看,是哪裡不舒服嗎?”
荔枝強撐著鎮定,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揮了揮手示意紫雲離開:“沒事,你先退下吧,我自己緩一緩就好了。”